第317章
午时将至之际,一轮金色的太阳高悬于天空,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然而,这座位于深山的寺院,却丝毫感受不到暑气和燥热。
清风徐徐,轻柔地吹拂着,带来阵阵泥土的芬芳和檀香的淡雅香气。
菩提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清脆的蝉鸣鸟叫。
穆岁安依偎在蔺聿珩的怀中,不知不觉间倦意袭来,浅浅入眠。
蔺聿珩怀抱着爱妻,聆听着周围的自然之声,亦微阖双眸,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一时之间,夫妇二人相依相偎,好一幅岁月静好的如斯美景……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眼前这份宁静安逸。
蔺聿珩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位伛偻老僧低垂着头,端着两杯香茗,缓步走上前来。
“施主,此乃院中的福寿茶。”
说话间,他将茶盏小心翼翼地放于石桌之上,显得虔诚而恭敬。
弘宁寺素有旧俗,福寿双全的老僧亲自泡茶、奉上,再行祷告,方为真正的福寿茶。
“嗯,有劳大师了……”
蔺聿珩话未说完,却不经意间瞥见老僧的右手指,话语戛然而止。
分明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僧,看上去身躯佝偻,脸上皱纹横生。
然而,其稍稍露出半截的手指,竟是异常纤细白皙,显然非男子所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位背曲腰躬的老僧,突然自袖中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他二话不说,竟直直刺向蔺聿珩怀中的穆岁安,其速度快如闪电。
危急时刻,蔺聿珩不假思索地将妻子护于怀中,随后急速起身,惊险地躲闪开来。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处于浅眠状态的穆岁安,闻声猛然惊醒。
她一把拉住蔺聿珩,将其紧紧护于自己身后,紧接着抬脚狠狠踹出,正中老僧腹部。
“咚——”
“噗——”
老僧当即倒飞出去数米之远,而后重重落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然而,此人似乎有些身手,在受伤过重的情况下,竟未昏死过去,甚至还想爬起身。
恰在此时,前去办事的青柏与青杉及时赶到,二人迅速将老僧制服。
“夫君——”
穆岁安搭在蔺聿珩后背的手,忽地摸到些许黏糊,又嗅到一缕血腥之气。
她心头一紧,急忙查看,只见蔺聿珩的后背,竟被匕首划出一道足有两寸长的口子。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罢了……”
蔺聿珩察觉到妻子双手的轻颤,赶忙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柔声安慰着。
方才他下意识地认为,那名老僧或会在茶水中下毒,未曾料到此人竟然会直接刺杀。
正因如此,他才稍稍大意,以致在避开匕首时,被误伤些许……
“夫人莫急……”蔺聿珩在穆岁安耳畔低语一句,“这细小伤口,还没有安安挠得狠呢。”
穆岁安:“……”
狗男人!受着伤还不忘榻上之事!
“公子,此人是柔嘉长公主!”青柏蓦地高声禀报道。
闻言,蔺聿珩转身望去,只见老僧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撕去,露出一张憔悴的女子面容。
正是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皇帝登基之后,特意抬举嘉封的柔嘉长公主。
“曾与黑风寨勾结、将你掳去密室的沈易舟,为其亲子。”蔺聿珩低声与妻子解释。
“……”穆岁安这下子想起来了。
原来是那个喂药过多、最终死在两个小厮身下的废物东西啊!
“夫君,这人怎么也是长公主?”穆岁安的关注点,向来都是与众不同。
“皇家有几个长公主啊?这玩意也能与你娘平起平坐?”她随即追问道。
倒是有两三分身手……但这人的容貌与气度,实在是与昭阳长公主有着云泥之别。
“皇帝的姐妹皆被称为长公主。”蔺聿珩回道,“只是地位有所不同。”
“母亲有富庶封地,为嫡为尊,其余则无封地,至于此人……只是皇帝特意抬举的……”
“贱人!”
柔嘉长公主见两位仇人仍在自己面前窃窃私语,当即怒火攻心。
“你害我儿惨死……我夫殒命,我日日被软禁于此……你这个贱……”
“啊——”
她的叫嚣未停,只见蔺聿珩猛然上前一步,随手夺过青柏的佩剑,在其右脸上狠狠划下一道血痕。
从右眼至嘴角,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看上去骇人至极。
“我……可是……长公主……”柔嘉长公主蜷缩在地上,双手捂面,咬牙切齿地提醒一句。
“那又如何!”蔺聿珩将佩剑递与身后的青柏,“老僧刺杀,我予以反击,仅此而已!”
“弄死她不行吗?”穆岁安瞅见他背后的伤口,恶狠狠地问了一句。
刚才那一脚,她应该再用点力,直接将这人踹死多省心啊!
下回遇事再也不踹人了……还是拧断脖子来得痛快!
“宴安!”
就在这时,自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呼声。
只见昭阳长公主快步上前,围着蔺聿珩仔细打量,最终那担忧的目光停留在他后背上。
“何人伤你!”她怒声质问道。
“柔嘉长公主……”蔺聿珩故作一副虚弱之态,“其假扮老僧行刺于我。”
“……”穆岁安转头不忍直视,郡王爷这模样简直是在向长公主撒娇。
“柔——嘉!”昭阳长公主那几欲喷火的目光,倏地投向蜷缩在地的女子。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儿……”
话音未落,她抬脚猛踹,正中柔嘉长公主脸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呵呵……皇长姐……”柔嘉长公主强忍着剧痛,一字一句道,“穆岁安害死我儿在先……是你儿子愚蠢……竟为一个女子挡刀!”
“我死不足惜……你儿子已中毒,你很快便会……亲自尝一尝这丧子之痛!”
此话一出,穆岁安与昭阳长公主面色骤变,二人不约而同地查看蔺聿珩后背的伤口。
果然,方才看似无碍的皮外伤,此刻微微红肿,且有乌黑的血迹渗出。
就在这时,本欲宽慰妻子和母亲的蔺聿珩,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汹涌而至。
紧接着,他身体一晃,竟然直挺挺地晕倒在穆岁安的身上。
“夫君——”穆岁安伸手接住,旋即将其抱起,飞身掠向秦王的禅院。
“宴安——”
“表哥——”
身后传来昭阳长公主的惊呼声,隐约还夹杂着郑华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