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次日拂晓,晨曦微露,穆岁安便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
她身着劲装,移步至院中,开始每日必行的功课——舞刀弄枪。
只见她身姿矫健,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威,每个动作行云流水,绝无半分懈怠之意。
就在这时,因欲求不满而沐浴许久的蔺聿珩,亦踱步到院中。
他负手而立,凝望着全神贯注练功的穆岁安,突然道:“夫人,可否与我过招两式?”
听到这话,穆岁安停下动作,斜瞥一眼蔺聿珩,脸上不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杀鸡焉用牛刀!”她吐出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说完,她不再理会蔺聿珩,抬手拭去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径自转身往屋内走去。
被晾在一旁的蔺聿珩:“……”
妻子虽嘴上说着不生气,实则心里余怒未消,才会如此冷落他。
此时,行至门口的穆岁安忽地回过头来,道:“郡王爷,今日卫二也邀请了棠棠,你尽管去忙吧,我与棠棠在一块保证没事。”
“卫二?”蔺聿珩抓住重点,“你与卫明赫何时变得这般熟稔了?”
穆岁安随口回应:“军中之人向来不拘小节,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像某些人……”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一下,向蔺聿珩投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继而步入浴房中。
“……”蔺聿珩紧抿双唇,自觉妻子是在暗讽他,却苦无证据。
他紧随其后,欲推开门扉,却发觉已被妻子从内牢牢栓住。
“夫人,是为夫有错……你自可随意打骂我……但莫要如此……”
接下来的一盏茶时间,只见蔺聿珩在浴房门外来回踱步,喋喋不休。
直至穆岁安沐浴完毕,由白芍与海棠梳妆打扮,他依旧在絮絮叨叨。
“真是个烦人的老夫子……”
穆岁安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只得拉住蔺聿珩的手,赏他一个微笑。
“夫君啊,我不想扮演知书达礼的闺秀……京中谁人不知我的出身,何必装模作样?”
“总之……我少开口说话,尽量不给你丢人,你不要愁眉苦脸,好似我要上战场一般。”
说罢,穆岁安站起身,拎起精致华美的曳地裙摆,装模作样地走上两步。
一袭绛紫色云锦长裙,裙摆之上绣制着云纹,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金色玉带。
青丝绾成精致的凌云髻,鬓间的赤金蝴蝶簪与珍珠流光钗交相辉映。
整个人增添几分华贵端庄的气度,少了些许少女的肆意张扬。
“这个……好像不适合我……”穆岁安纠结道,“穿着迈不开脚步,能不能换身衣裳啊?”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身着这件长裙真是印证了一句俗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适合……”蔺聿珩轻笑道,“这些华服皆是最新裁制的,吾妻甚美。”
穆岁安平日里着装,依旧是闺中少女的装扮,而今自是需要略作改变。
“我生得好看,与衣裳无关!”
穆岁安提着裙摆,下巴轻抬,昂首阔步地离开,走姿一如既往豪迈爽快。
“夫人……”蔺聿珩无奈轻笑,随即快步跟上,伸手轻揽着妻子。
时至今日,他见妻子这走姿,不仅未觉缺乏规矩,反而觉得甚是可爱。
“母亲之错,我理应赎罪,暂且以俗物略表心意,可好?”蔺聿珩边走边与妻子商量。
“自母亲私库取五万两银,再从陆家药行精选数种上等药材,俱送至郓州充作军饷。”
“夫人且放心,这些与朝廷所拨军饷不冲突,仅为母亲私下赠礼。”
蔺聿珩话音刚落,便见到穆岁安的脚步已渐渐停下来。
“多少银两?药材数量几何?”她仿若未听清,又重新问了一遍。
“白银五万两,药材一年之量,皆为母亲所出。”蔺聿珩补充道,“三日内可送往郓州。”
临安郡王府的库房,虽比不上昭阳长公主府,但亦算富甲一方。
除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良田与商铺,皆是他名下私产。
如今他将身家尽数交给妻子,但其嘴上虽说拿府中银钱奉养岳父,实则却分文未动。
更有甚者,妻子的日常开支亦是用穆府库房,而不肯花他一分钱……
听到这话,穆岁安看似淡定,只低头往前走,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着。
她有两万七千两银子,若是再加上郡王爷所说这些……那阿爹今年便可专心练兵了。
尤其是整整一年的上等药材,这可是有银子也难以买到的好东西!
“郡王爷……你能做主吗?”穆岁安随即道出这最关键的问题。
莫说长公主并非善类,便是皇帝陛下也会心生质疑。
“自然可以……”蔺聿珩颔首,笑着解释道,“以我孝敬岳父为由,此事乃合情合理。”
沉迷于温柔乡中的临安郡王,为讨妻子欢心,而孝敬岳父大人,皇帝也是无话可说。
至于母亲……虽性情骄横,行事多有错处,但爱子之心毋庸置疑,必不会阻拦此事。
穆岁安想了一下,悄然勾住蔺聿珩的手指,故作矜持:“还行吧……等你办成了再说。”
反正就是陪郡王爷睡觉嘛!这男人生得好看,会伺候人,她又不吃亏!
察觉到妻子的小动作,蔺聿珩反握住她的手,不禁心旌摇荡,顿生一种失而复得之感。
“夫人,为夫以性命作保,若母亲再行伤你之事……我便请旨外放,带你远离京城。”
话落,蔺聿珩全然无视身后的护卫与丫鬟,俯身在妻子脸颊上轻吻一下。
“……”穆岁安瞥他一眼,“不知郡王爷可还记得规矩是何物?”
想当初,他可是将规矩挂在嘴边,整日让自己恪守规矩、谨遵妇道!
蔺聿珩无言以对:“……”
他温柔地扶着妻子登上马车,一本正经道:“规矩固然不可废……然夫人于我永远是特例。”
“说这些哄人的话,你不就是想和我睡荤觉嘛!”穆岁安小声嘀咕。
昨夜便不甚安分,今早又在榻上闹腾了许久,因她没有兴致,郡王爷只好自己解决。
“……”蔺聿珩耳尖通红,“为夫绝非那般急色之人,夫人误会了……”
“哦……”穆岁安幽幽打断,“那我们还是睡素觉吧,昨夜你摔伤了腰,正好可以养养。”
瞧见妻子那略带鄙视的眼神,蔺聿珩紧抿双唇,默默伸手将她抱至自己的腿上坐着。
“为夫到底行不行,夫人最清楚。”
衣冠楚楚的男人,正襟危坐,神色淡定自若,口中说出的话语,却令人面红耳赤。
“……”穆岁安一动不敢动,只是老老实实地坐着,生怕弄皱了自己身上繁琐的衣裙。
“夫人,今日可喜欢为夫……”蔺聿珩轻咬一口她的耳垂,忽而问道。
听到这个烦人的问题,穆岁安侧首瞥向眸光温柔且满怀期冀的男人。
“嗯……”她歪着头,佯装想了好一会儿,“看在你孝敬阿爹的份上,算是有一点点吧。”
然而,她微蹙的眉头,还有语气中的勉强之意,实在是难以掩饰。
蔺聿珩:“……”
恰在此时,马车缓缓停下,二人终于抵达卫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