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要乖要笑，要说玉娘娘待我极好！
莲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小的身子扑在逐渐冰冷的身体上：“母妃不要丢下莲儿，母妃你醒醒。”
棠瑾溪再也忍不住，上前将莲儿搂入怀中。
小女孩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浸湿了她的斗篷。
太后似乎心里的郁结已解，嘴角竟勾起一抹笑：“带公主下去休息，皇帝，该准备丧仪了。”
宋临琰站在原地没动，盯着淑妃已经灰败的脸，半晌，他才哑声道：“按贵妃礼制下葬，追封淑贵妃。”
太后眉头一皱：“皇帝！”
“母后，这是朕最后的让步。”
太后与皇帝对视片刻，终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棠瑾溪抱着哭到脱力的莲儿，看着宫人们开始为淑妃整理遗容。
她忽然注意到淑妃的枕头下露出一个香囊的一角，正是她让香兰送来的那个。
“娘娘，咱们该回去了。”
棠瑾溪点点头，正要将莲儿交给嬷嬷，小女孩却死死抓住她的衣衫不放，哭红的眼睛里满是恐惧：“玉娘娘，别丢下莲儿，莲儿怕！”
棠瑾溪心头一软，轻声道：“莲儿跟玉娘娘回长乐宫好不好？”
莲儿抽噎着点头，小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指，母妃说过，一定要和玉娘娘在一起，等母妃来接她。
玉娘娘是好人，一定要讨好玉娘娘！让她留下自己。
回宫的路上，风雪更大了，棠瑾溪将莲儿裹在自己的斗篷里，望着白茫茫的宫道，她鼻尖泛着酸。
“下辈子不要再见。”
这深宫里的女子，连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这般决绝。
棠瑾溪将莲儿带回长乐宫后，小家伙站在软榻旁不敢靠近。棠瑾溪伸手拉她过来：“泡个澡，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莲儿乖乖点头，沐浴时，小家伙眼睛红红的，却强忍着不哭。
棠瑾溪帮她擦背，小小的人肤色凝白，一双杏眼和淑妃长得极像，只是这孩子平日不爱吭声，瞧着日后定是个美人胚子。
莲儿小声怯怯的说道：“玉娘娘，母妃什么时候来接我？”
棠瑾溪手上动作顿了顿：“等你长大吧。”
莲儿眼睛一亮：“那我要快点长大！”
她掰着手指数，“再过好多好多年，我就能长大了。”
棠瑾溪没接话，只是用帕子裹住她，莲儿很配合的伸手抬脚，乖巧的很。
穿好寝衣后，莲儿突然拉住棠瑾溪的袖子：“我会很乖，不吵不闹。”
她声音越来越小，“您别赶我走，母妃已经丢下我了，玉娘娘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棠瑾溪捏了捏她的小脸：“放心，就住这，哪里也不去。”
莲儿眼睛一下子亮了，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棠瑾溪的心都化了，谁公主不如皇子好，莲儿香香软软的，还很乖巧，反倒是皇子闹腾的紧。
夜里，莲儿躺在棠瑾溪身边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像是怕被丢下。
棠瑾溪忽然睡不着了，淑妃算是解脱了，那她呢？她什么时候能够解脱呢？
窗外风雪依旧，棠瑾溪轻轻摸了摸莲儿的头发，这个孩子，她得护住了，毕竟答应了旁人。
那一晚，她让香兰去淑妃的承露宫送香囊，香囊里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莲儿的，算是满足了她一桩心愿。
次日一早，莲儿醒来时发现棠瑾溪已经起了，她慌张的爬起来，光着脚就往外跑。
“醒了？”
棠瑾溪正在梳妆，从镜子里看见她，“怎么不穿鞋？”
莲儿站在原地不敢动：“我以为玉娘娘走了。”
红豆拿着鞋子过来：“公主别怕，先穿上鞋。”
莲儿松了口气，乖乖让红豆给她穿鞋。
用早膳时，莲儿小口小口的喝粥，时不时偷看棠瑾溪。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莲儿犹豫了一下：“玉娘娘，我还能见到父皇吗？”
“当然，你父皇很惦念你。”
莲儿低下头：“母妃说要跟父皇说，让玉娘娘养着我，不要去旁人那里，尤其是德娘娘和皇祖母。”
这淑妃是把路都给莲儿谋划好了，她叹了口气：“莲儿，你母妃很爱你。”
莲儿的眼泪掉进碗里，但她很快擦掉了：“我不哭，母妃说莲儿要坚强。”
棠瑾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顺子在殿外喊道：“奴才见过皇上。”
莲儿一下子紧张起来，往棠瑾溪身后躲。
宋临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脚步顿了顿：“莲儿？”
昨夜他忙着淑贵妃的后事，都忘了莲儿如何安置，还是何煜告诉他莲儿跟着玉嫔走了。
莲儿怯生生的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宋临琰伸手想抱她，莲儿却往后退了一步。
“莲儿刚醒，昨夜又受了惊，还有些怕。”
宋临琰收回手：“朕来看看莲儿。”
莲儿偷偷打量着父皇，突然小声问：“父皇，母妃真的不回来了吗？”
宋临琰蹲下身，与莲儿平视：“你母妃，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知道，娘娘说，等我长大，母妃就来接我。”
“母妃从前也说，玉娘娘是好人，莲儿很喜欢她，莲儿想待在玉娘娘这里，可以吗？父皇别生气。”
莲儿大着胆子上前抱着宋临琰，小脸上挂着泪水，鼻头红红的，就是不哭出声来。
宋临琰看了棠瑾溪一眼，抬手拍了拍莲儿的后背。
“好，莲儿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要乖乖听玉嫔的话。”
“嗯！儿臣谢过父皇。”
思索片刻，宋临琰叹了口气：“太后要见莲儿。”
棠瑾溪心头一紧：“现在？”
宋临琰点点头，棠瑾溪起身轻声说道：“臣妾带着莲儿更衣。”
走进内殿，棠瑾溪为莲儿系好狐毛滚边的斗篷，手指在领口处微微发颤。
“玉娘娘冷吗？”莲儿仰起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关切。
棠瑾溪摇头，将暖炉塞进她手中：“莲儿要记住，在皇祖母面前……”
“要笑，要乖，要说玉娘娘待我极好。”
母妃说过，在慈宁宫，不要像皇兄一样怯场，就算太后不喜她，也不能把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