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即使他们抛弃了我
“说出来。”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深吸一口气，把头露了出来，坐起身，声音有些哽咽：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为沈莹付出一切，却唯独抛弃了我？想拿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我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吗？”
说这句话时，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很陌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些压抑多年的情绪，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但是”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到沈莹现在这个样子，我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这种阴暗的想法让我感到羞愧，我不敢看龙栖渊的眼睛，生怕在他眼中看到厌恶或鄙视。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隔壁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在提醒着这一切的真实。
我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跳出胸腔。
龙栖渊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将我拉进怀里。
他的动作很突然，但又恰到好处。
“你不需要为这种想法感到愧疚。”
他轻声说，“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阴暗面，这并不可耻。”
“你知道吗？”他继续说道，“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落寞，“在龙族，双生子是不祥之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我的发间穿梭，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我出生时，体内的龙珠就已经成形。这在龙族历史上从未有过。”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从那一刻起，我就成了异类。从那以后，母后对我始终保持着疏离，父王对我也是敬而远之。”
“而龙栖泽，则得到了所有的宠爱。”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思考，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继续说道，“为什么同样是他们的孩子，待遇却如此不同。”
我能感觉到他说这些话时的痛苦，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清晰可感。
“所以，你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低头看着我，“恨一个人，不代表你就是坏人。这只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但至少，我们找到了彼此。
“龙族寿命漫长，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那年，父王要在我和弟弟之间选择一个继承人。”
我感受到他的心跳微微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母后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把我送走。”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但那一瞬间的停顿却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我的心揪了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从此，我漂泊八荒，而龙栖泽留在龙阁，享受着父母的宠爱。”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等我再回到龙阁时，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我眼眶中涌出，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又哭了？”
龙栖渊慌乱地用指腹为我擦拭泪水。
月光下，他的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心疼。
“我替你难过啊！”
我抽噎着说，声音哽咽，“我只是看到父母偏心妹妹一天就受不了，你却整整承受了一百年！”
龙栖渊愣住了，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的触感让我安心，“千年光阴已过，若非今日提起，早已忘却。”
“对不起，是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我低下头，眼泪又要涌出来。
我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他，感受着他的体温，“我现在睡不着，你能这样抱着我吗？”
龙栖渊沉默良久，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
我仰起头，用最可怜的眼神看着他，眨巴着泪眼，“就这一晚，好不好？”
“可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宠溺，“但别再偷偷把鼻涕抹在我衣服上了。”
我破涕为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让人感到安心。
听着他的心跳声，我忽然觉得，就算没有父母的疼爱也没关系，我还有龙栖渊。
夜风轻拂，带来远处的虫鸣声。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即将入睡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啊——”凄厉的叫声惊醒了院子里的鸟儿，扑棱棱飞向夜空。
我从龙栖渊怀里跳起来，气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我们匆忙冲向沈莹的房间，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气息。
莫紫兰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手颤抖不止。她的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失去血色。
地上散落着银灰色的琴弦，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却空无一人。
“沈莹人呢？”我一把抓住莫紫兰的衣领，心跳加速。
莫紫兰这才回过神，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沈莹刚才醒了，说想喝水”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原来沈莹装作清醒的样子，骗她松开了琴弦的束缚。
说到这里，莫紫兰的眼中满是懊悔和恐惧。
“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解开琴弦吗！”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看她被勒得那么痛苦”莫紫兰支支吾吾地解释，声音越来越小。
龙栖渊脸色凝重，眉头紧锁，“沈莹现在已经半僵尸化，如果咬伤他人”
不等他说完，我们便冲出房间。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
月光下的沈莹像个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移动着，她的动作诡异而机械。
原本柔顺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皮肤呈现青灰色。
她抓住了那条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狗，尖利的指甲刺入狗的身体。
狗儿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她死死按住。
沈莹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狠狠咬住了狗的脖子。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