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归途思纷扰
洛星辰若有所思地看了陆谨一眼，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你认识，就带他们回祥运府吧。”
“人家答不答应还两说。”芷柔看向一直低着头的陆谨，“怪和尚，你觉得呢？”
“去。”陆谨突然抬头，目光在洛星辰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低下头去，仿佛在逃避什么。
一个时辰后，船终于靠岸了。洛星辰安排喜安照顾其他落难之人，自己则带着芷柔和魏元瑶回了福院。
天色已晚，院子里亮起了灯笼。魏元昊和沈书瑾正在廊下说话，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少郡王，粮仓交接进展如何了？”魏元昊例行问道。
芷柔心里一紧，赶紧看向洛星辰。她不确定洛星辰会怎么说，毕竟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洛星辰察觉到她的目光，无奈地移开视线，这丫头竟然不信任他。
“一切都好，只是”
芷柔连忙凑过去小声说：“洛星辰，别乱说话。”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少郡王，只是什么？我家妹子惹麻烦了？”沈书瑾皱眉问道。
洛星辰看着紧张的芷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闯祸，只是外面不太安全，以后出门就别带芷柔和董妹妹了。”
芷柔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我本来就不想出门，要不是你问起，我这边还在忙着布施粥食。”说完，看到洛星辰脸色不善，她拉着魏元瑶赶紧溜了。
“我妹子实在太野了，得和母亲说说，让她多加约束。”沈书瑾摇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洛星辰一愣，随即说道：“其实芷柔这性子挺好的，开朗活泼，不用约束。”
沈书澜大笑：“我跟你想到一块去了！长兄，你难道想让大妹妹变得柔柔弱弱，动不动就哭鼻子吗？那还是我们认识的芷柔吗？”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摇曳的影子。芷柔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心里五味杂陈。那个神秘的救命恩人，古怪的和尚，还有陆婆婆的病
她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今天弄湿的衣物。明天还要去看看陆婆婆的情况，她得准备些补品。至于其他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陆婆婆这会儿清醒了没？”芷柔站在药铺门口，轻声问道。阳光透过门缝斜斜地洒在地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喜安将落水的人送到药铺后就离开了，现在陆婆婆和怪和尚还死守在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香气息。
芷柔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看到陆谨正蹲在门口熬药。他那张总是板着的脸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严肃，眉头微蹙，似乎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药罐里的汤药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蒸腾的热气在空中缓缓盘旋。
她本想直接进去看看陆婆婆，但想到怪和尚的性子，还是停下脚步等他让开。记忆中的陆谨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他配药，更不愿意有人在他身边晃来晃去。
陆谨察觉到她的存在，抬眼瞥了她一眼，眼神依旧冷淡。他沉默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一条通路。
芷柔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正好看见陆婆婆挣扎着要起身。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搀扶，将老人扶着坐起来。陆婆婆的身子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是沈家村的小丫头啊。”陆婆婆气息虚弱，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中依旧带着往日那份温和的笑意。
“陆婆婆还记得我？”芷柔惊喜地说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她才五岁，为了给祖母求药，独自一人去了寺庙。第一次见到陆婆婆时，并没有被她烧伤的脸吓到。反而是那双温柔恬静的眼睛，给了她莫大的勇气。那天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当然记得。”陆婆婆笑着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个特别的孩子。那时候这么小就敢一个人来寺里，还给我带了自己做的点心。”
这时陆谨端着药进来，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芷柔忍不住打趣道：“陆婆婆这记性杠杠的，比怪和尚强太多，他都不记得我了。”
“他要操心的事太多。”陆婆婆轻声解释，目光中闪过一丝心疼，“这些年来，都是他一个人照顾我。”
芷柔看着陆谨那张冷峻的脸，心中一动：“说起来，你们怎么会离开寺庙来到这里？我记得上次去时，你们还住在后山的小院里。”
“明善方丈圆寂了。”陆婆婆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一抹哀伤。
芷柔心头一震：“怎么会”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记忆中的明善方丈慈眉善目，总是笑呵呵的。离开时方丈还很健康的样子，还说等她再来时，要给她讲佛经里的故事。不过想到生死无常，她也就慢慢平复了心情。
“新方丈赶你们走了？”芷柔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婆婆看了眼陆谨，后者正背对着她们整理药材，肩膀的线条显得格外僵硬。“倒也不是，只是新方丈与知州相熟，想让小坚去给知州母亲看病。他不愿意，我们也就离开了。”
芷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知道怪和尚最讨厌和官府打交道。这一点从五年前就没变过。
看着陆谨端着药碗，双腿微微发颤的样子，芷柔主动接过：“我来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陆谨没有拒绝，默默在一旁坐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了他眼下淡淡的青色。
“你倒是听姐姐的话。”芷柔一边小心地给陆婆婆喂药，一边说道。
“我倒希望他不要这么听话”陆婆婆轻声说着，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惆怅，“有时候，太过听话反而不是好事。”
芷柔正要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婆婆却突然转移了话题：“对了，跟你形影不离的那位小哥哥，是什么郡王？”
芷柔心中一紧，警惕地看着两人：“打听这个干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他救了我们，总该知道恩人是谁。”陆婆婆解释道，声音依旧温和，但芷柔总觉得其中藏着什么。
芷柔稍稍放松，想着洛星辰的身份本就不是秘密：“他可是宁亲王的亲儿子。”
“宁亲王？！”陆婆婆和陆谨同时变了脸色。陆婆婆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药碗差点掉在地上。陆谨的表情更是瞬间变得阴沉，仿佛天空突然被乌云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