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萧远峰落榜
不知过了多久，水温渐凉，她这才起身。翠柳连忙拿来干净的衣裳和毛巾。
换好衣服，她推开门，发现萧远峰正在院子里踱步。
“相公怎么还在这里？”她有些惊讶。
萧远峰转身看她：“等你。”
“等我做什么？”
“浴桶”
“不行！”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萧远峰无奈地摇摇头：“好吧。”
最近几日，沈清芙转发现萧远峰好像有心事，眉宇间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
“远峰，你是在为宅子的余款发愁吗？”她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萧远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最近几日总是愁眉不展的。”沈清芙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抚平他微皱的衣角，“就是好奇你准备怎么付钱。该不会”她故意压低声音，眨了眨眼，“你晚上趁我睡着偷偷出去做什么坏事吧？”
萧远峰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身面对她：“君子取财，自当取之有道。”
沈清芙正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白雨轩焦急的呼喊：“远峰！远峰！”
两人起身出去，就见白雨轩被李钢搀扶着下了马车。他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赶路赶得急了。
白雨轩环顾四周，没见到萧南星的身影，长叹一声：“远峰，多亏你教的那些法子，萧云霄确实不敢再来找麻烦了。但现在”他压低声音，“出了新的麻烦，我必须亲自来找你帮忙。”
“进屋说。”萧远峰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清芙连忙去倒了茶，看着白雨轩一口气喝完，这才缓过气来。
“萧云霄中了举人。”白雨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沮丧。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堂屋里的每个人心上。沈清芙下意识地看向萧远峰，只见他神色如常。
“老爷子已经派人去萧宅打听了。”李钢在一旁补充道，“打听咱家少爷考得咋样。”
萧远峰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按理说，明日才放榜。不过今日各县确实会收到中举名单。”
“可萧云霄怎么会提前知道？”白雨轩握紧拳头。
“萧元德。”萧远峰冷声道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沈清芙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如果白公子真输给了萧云霄，以他的性子，不是应该立刻来找麻烦吗？”
白雨轩一拍大腿，带动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我要赶紧回去问问老家子我有没有考中。”说着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白雨轩后，沈清芙轻声问萧远峰：
“明天要去府衙看名单吗？”
萧远峰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白雨轩就又急匆匆地赶来了。
“远峰！”他一瘸一拐地进了堂屋，脸上的表情比昨日更加凝重，“名单出来了！萧云霄的名次在我之上，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在萧远峰脸上停留片刻：“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堂屋里一片寂静。
沈清芙心里一紧，看向萧远峰的目光带着心疼。原来他说的考得不好是真的，难怪这些日子总是心事重重。
“咋可能少得了我大哥？”萧北辰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茶杯被他带倒，温热的茶水洒了一桌。他顾不得擦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这绝对是弄错了！”
萧南星也急道：“不可能啊，我哥的学问那般好。连夫子都说他文章写得极好。”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眶微红。
柔娘虽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儿子这些日子的用功。想到他为了秋闱，撇下新婚妻子在书院苦读三月有余，此刻的打击该有多大。
沈清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萧远峰。他安静地坐在桌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份刻意的平静反而让她心疼不已。
她轻轻走到萧远峰身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柔声道：“相公”
“你会陪着我么？”萧远峰突然抬眸看向她，目光深邃如潭。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柔娘忙道：“远峰，清芙是你的妻，自然会陪着你。”她语气温和，想要缓解儿子的情绪。
沈清芙心中一颤。她明白他话中深意——下一次秋闱在三年后，而他们的两年之约只剩一年多。
“我陪你。”她坚定地说，握紧了他的手。
一家人沉默地用过早饭，萧远峰独自往河边走去。他的背影萧索，步伐沉重。沈清芙心中一紧，连忙吩咐翠柳去找赶车李，自己则带着萧北辰和巧勇跟上。
“姑爷这是要去哪儿？”翠柳担忧地问。
“别说话，快去找李大哥。”沈清芙低声道。
白询雨也察觉不对，忍着臀部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萧远峰站在河埠头边缘，脚尖悬空。沈清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要喊出声来。
“相公，”她轻声唤道，生怕惊动了他，“我们不是说好买了新宅院的吗？到时候给你安排一间最宽敞的书房，四面开窗，采光极好”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拉住他。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衣袖。
萧远峰突然转身，一把握住她的手：“你们还以为我要想不开？”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却又有一丝温柔，“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说着，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子，轻轻抛向河面。石子在水面上跳跃，激起六朵水花，最后沉入河底。
“太厉害了！”沈清芙由衷赞叹，“相公教我试试好不好？”
萧远峰笑着点头，拾起一块扁平的石子放在她手心。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腕教她：“要这样甩”
萧北辰和巧勇也凑了过来，争着要学。河边很快响起了欢声笑语，连白雨轩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当众人心情愉快地返回时，正好看见几辆马车停在自家院外。车帘掀开，露出萧云霄那张意气风发的脸，还有萧元德。
只见萧云霄带着一群同窗走来，目光落在沈清芙身上。
“清芙，”他压低声音道，“我中了举人。是否遗憾未与我在一起？”
沈清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院中。
萧云霄恼羞成怒，转而嘲讽起白雨轩：“怎么，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他的目光轻蔑，“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当废物？”
他又看向萧远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好让你看看，白雨轩是如何从我胯下钻过去的。”
院外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还不等萧远峰和白雨轩反应什么，一阵锣鼓声由远及近，震得人心头发颤。
沈清芙站在萧家院外，望着那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讶。这般排场，在碧水镇可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