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是谁要伤害我
大门外面,纪云州带去的礼物还摆在那里,却被踢翻了两提燕窝,分明是有人从里面冲出来撞倒的。
大门里面,是空洞的寂静。
我的腿却在这一刻突然软了,一下子瘫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纪云州赶过来搀扶我:“月月,摔到哪里了?膝盖吗?”
“不,不,我没,我没事,你快去,快去看看她。”我却拨开他的手,拼命推他,让他去查看刘女士的情况,“先看我妈,先看她。”
此刻我的心已经慌乱成了一团,我只想知道刘女士此刻的情况。
纪云州拗不过我,只能先进了门,我挣扎着,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也朝着门口走去。
却在看清楚屋子里情形的一瞬,双腿一软,咚的一声再次跪倒在地上。
偌大的客厅里,一片血红。
刘女士就躺在那片血红之中,身上还穿着早上那件紫红色羽绒服,一张脸在血色之中,煞白一片,她的脖颈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那双大睁着的眼睛,无神涣散。
鲜红把苍白衬得越发白,苍白把鲜红衬得越发浓烈,让人恐惧,绝望。
我想扑过去抱住刘女士,想带她马上去医院,可我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膝盖痛得厉害,腿根本就不听我使唤,我跪在地上,看着那一片血红,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耳边是纪云州急促的叫声:“月月!”
世界突然变得很空,有水滴一点一点滴落,滴在我的额头,慢慢滑下来,接着有更多的雨水掉落下来,将我整个人淹没。
我的世界在下雨,下得越来越大。
潮湿冰冷……却又泛着一股咸腥味。
这种咸腥的味道如此熟悉,让我不适也不安,我蓦然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切吓到失声惊叫:“不要!”
鲜艳浓烈的红色。
是铺天盖地的鲜血。
我的额头上方滴下的,不是水,而是血,我抬头看去,上方赫然是刘女士的脸。
她的眸子睁着,却没有任何神采,血液静静地从她的脖颈处流淌,仿佛她的生机也迅速流失了。
我恐惧又无助,却又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哭着祈求着:“不要死,妈,你不要死!”
可不管我如何捂刘女士脖子上的伤口,都阻止不了那血液的流淌。
刘女士那双无神的眸子彻底失去了光泽,无论我怎么哀求,怎么摇晃,她都一动不动。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淹没了我。
我抱着她,只觉得天都塌了,全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包括眼前这片惊人的血色。
我把脑袋埋进她的脖窝,失声痛哭:“妈,别丢下我……”
“不丢下不丢下。”就在此时,我的耳边响起了温柔的安抚声,那声音还在叫我的名字,“月月,你只是做噩梦了,快醒醒,没事了。”
我在这温柔的叫声中睁开了眼睛。
没有血色,也没有刘女士,眼前是一片雪白,还有抱着我的,纪云州。
他搂着我的肩膀,正关切地看着我:“月月不怕,老公在呢。”
“我,我妈呢?”我努力发出声音,喉咙干疼,像是有刀片在里面划,我的声音也干涩沙哑,像是砂纸摩擦出来的声音。
但我顾不得这些,我只想知道刘女士的情况。
她在哪儿?
她,还活着吗?
“咱妈在iCu。”纪云州一句话就让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可他下一句话又把我的心从谷底拉了出来:“不过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你放心,她会没事的。”
我原本揪着的心骤然松弛,整个人瘫在床上,这才意识到,我的浑身都湿漉漉的,竟是出冷汗出的。
纪云州也注意到了这些,他立刻提出为我换套衣服,再换一套床单被罩。
我无力点头,任由他将我搂入怀中,抱着下了床。
我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声接一声,倒在纪云州怀里,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木香,我似乎找到了安全感,终于可以彻底放松。
只是,这么一放松,我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我再也没有梦到那片血色,也没有梦到那片血色中的刘女士,反而梦到了很多曾经。
梦到我初去沈家的时候,刘女士对我还不是那么凶的,她把我从警察局领回来的第一晚就帮我洗了澡,细细的温柔地替我搓洗着头发,夸我是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刘女士陪我入睡的,因为我晚上总是做噩梦,不断回想起那些冰冷的可怕的记忆,是刘女士抱着我,一点点哄我,安抚我的情绪。
刚开始,老沈甚至抗议过,说他都抱不到自己的媳妇了,刘女士就嗔怪地骂他,说他跟一个小丫头争风吃醋。
后来甚至她有了身孕,生下了沈弥月,她还是会跟我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直到……
直到我来月信的那一年。
那年我十岁,突然来了月信,刘女士对这件事很是重视,不仅给我准备了卫生棉,还跟我讲述了这个生理现象,让我不必恐慌。
可很快的,她就不肯让我与她一起睡觉了。
她把我赶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在我睡觉的时候,还会要求我必须反锁门。
她不再把我打扮成她喜欢的那种香香软软小蛋糕,而是给我剪短了头发,穿着校服,我简直就是个假小子。
她开始打我骂我,要我做家务,照顾沈弥月,却又不许我与老沈多接触。
她似乎很厌恶我,与之前的她大相径庭。
后来,老沈给我买了漂亮的裙子,带着我去参加酒会时,她极力阻拦,对我坡口大骂,甚至指使沈弥月剪烂了那条漂亮的裙子。
再后来,她出面问我,愿不愿意嫁给纪云州。
我甚至梦到那次她骂我的情形,她说,不能让我离婚,离开了纪家,就没有人可以护住我了。
她还说,她护不住我,纪云州可以。
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这句话的深意,可这次,在梦中,我忍不住问她:“妈,是谁要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