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这会儿还温着呢
老沈醒了。
这消息让我激动和兴奋，我甚至顾不上对冯经理表达感谢，径直冲进病房去查看老沈的情况。
老沈的眼睛确实睁开了，眼珠缓缓转动，放在床边的手指也微微颤动。
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睁眼睛了，这一幕让我激动。
我冲到床边，却又屏住呼吸，唯恐自己吓到他，声音放得很轻：“你醒了？”
“嗯。”老沈的鼻腔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这一个字就足够让我激动。
老沈真的醒了，而且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并且能够给我回应。
这就够了。
我迫不及待：“老沈，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虽然我很着急，但我也得等老沈状态好一些。
倒了水，我把吸管放在老沈嘴边，小心又细致：“喝吧，是温水，不烫嘴巴的。”
老沈的眼睛在此时聚焦，定格在我脸上，须臾，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喝水，而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谁？
老沈这是不认得我了吗？
我看着他：“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女儿沈弦月。”
“不，你不是……”老沈摇头，眉头蹙了起来。
“我是啊爸爸，您仔细看看，我就是沈弦月。”我很耐心地解释着。
能理解，一个昏迷了两年的人，刚刚苏醒，对于身边的世界还很陌生，认不出来眼前人也是正常的。
多给老沈一点时间就好了，他缓一缓应该能明白过来的。
可老沈的眉头越皱越紧，盯着我的脸，眼底的神情从迷茫变成了焦灼，惊恐：“不，我不认识你，你快出去，出去！”
到最后一个字符时，老沈是喊出来的。
他的反应让我惊讶，我下意识想要解释，一名医生却走了进来，温声劝我：“沈女士，病人刚刚苏醒，状态还不稳定，现在不方便与人交流，要不您先出去，让他先平复一下？”
老沈此刻的反应更加激烈，他涨红了脸，突然伸手打翻了我手里的杯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叫道：“出去！你快出去！”
看样子，今天是没有办法继续与老沈沟通了，我顿了顿，弯腰将杯子的碎片捡起来放进了垃圾桶，这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身后，老沈还在激动地叫喊：“让她滚，让她快滚，不许来了！以后都不许来！我不认识她，我真的不认识她，她不是我女儿，她不是！”
里面还有医生温柔的安抚声：“好的，沈先生，那位女士已经出去了，您现在是安全的。”
我的心情渐渐变得沉重。
我一直在等老沈苏醒，我想问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等到他苏醒的消息，也亲眼看到了苏醒的他。
可我没想到，他居然对我的到来反应这么大，而且强烈要求我离开，并且以后都不要见到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沈为什么对我的反应如此激烈。
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永远也问不到那天发生的真相了？
在老沈的病房门外坐了一会儿，刚才那位医生走了出来：“沈女士，沈先生已经睡着了，但他目前的状态很不稳定，而且对沈女士的反应很激烈，为了他的精神状态考虑，您最近还是先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我点头。
预料之中的结果。
我站在门口看了看老沈，他正安静地躺着，但眉头紧蹙在一起，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我还是离开了疗养院，打车回了公寓，到公寓门口我才发现我的钥匙没在包里。
想了想，可能是落在了景园的沙发上，昨天晚上我被纪云州拉进门时，包被他甩在了沙发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
我又打车回了景园。
打开密码锁时，我才发现，景园有动静，像是屋子里有人。
是谁在这里，纪云州这么快就从机场回来了吗？
我试探性叫了一声：“纪云州？”
“阿州回来了？你伤口恢复怎么样了？月月怎么出院了？我今天送汤时才发现的，她怎么……”一道轻快的脚步声从厨房传出来，一同响起的还有婆婆的声音。
我想快点退出门去，已经来不及了。
婆婆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客厅，尴尬地与我四目对视：“月月？”
婆婆大概想不到，出现在门口的人是我，我也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
而且她刚才提到了我，她说她今天去给我送汤了。
婆婆居然会给我送汤？
这事真让我意外。
此刻我们一同静默地站在客厅里，空气安静又沉闷。
须臾，我主动开口，轻轻叫了一声：“纪夫人。”
“你，你回来了啊。”婆婆也开口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回来的刚好，我给你炖了汤，送去医院没找到你人，这会儿还温着呢，正是喝的时候。”
难得的热情和关心。
我看着婆婆，听着她说的话，如同坠在了梦中，很不真实。
与纪云州成婚这三年，婆婆唯一给我送过的，就是促使怀孕的中药汤。
这段时间她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三天两头跑医院给我送汤？
以至于此刻面对她的脸，我有些无所适从：“我……”
“别我了，坐下，喝吧。”婆婆脸上那点尴尬的笑容也在此时消失了。
她脸色有点冷冷的，就连语气也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是这个熟悉的感觉，我反而更适应这个感觉。
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动了，按照婆婆的要求坐在了餐桌前。
她打开保温盒，把汤倒进一只小碗，推到了我面前：“喝吧。”
我刚抬头，就看到她拉开椅子，在我面前坐下来，就那么看着我。
像是要监督我把这碗汤喝完。
就像是从前给我送中药汤的时候一样，要监督我喝完。
以至于我习惯性地端起面前这碗鱼汤，汤匙都不用，就着碗，就像是从前喝药那样，咕咚咕咚全部喝了下去。
最后，我还把碗在婆婆面前展示了一下，表示我已经乖乖都喝完了。
婆婆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笑容。
我的感觉却与从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