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回家

宁执青就是在商陆的灼灼视线里下楼的。

“嗨,宁妹妹,又见面了。”某人自来熟,偏头越过碍眼的人,冲她摆手展笑。

“商陆,我朋友。”

沈倾山言简意赅,走过去,经过某人时,踢了他一脚,随意又刻意。

商陆啧了声,但忍住了,扭回身体,懒懒散散坐正了几分后,又将不好好扣的扣子勉强系上了一颗。

宁执青不动声色看着他们的相处,随即冲商陆回以一笑,“商先生,你好。”

她淑雅落座,并没有让心里的好奇展露半分。

倒是看着李管家端上热腾的长寿面时,眼里的讶异露了几分。

餐桌上能出现这些东西,很明显是有人的授意。

“哟,今儿个赶巧了,宁妹妹生日?”

“昨天。”

商陆看着出口纠正的沈倾山,眯眸在两男女间来回打量一圈,顺势挑眉:“不得了,大年三十的生日,这不千年等一回?宁妹妹生日快乐呀。”

宁执青从容有度,微笑道谢。

沈倾山坦然对上宁执青的视线,将擦拭手的湿帕放在瓷碟里,揶揄道:

“看我做什么,还想我帮你夹?”

刚在楼上时,宁执青礼尚往来为他挑选穿搭。

硕大的衣帽间,中央配饰展示台里,那规整排在男士袖扣腕表旁边的海棠青玉夹,引得宁执青多看了两眼。

倒是对玻璃展架内的各色旗袍,目不斜视。

她眼尖,一眼就看出这些旗袍都是一个尺码。

但她不会自作多情,只是专心且带有私心的,为沈倾山挑了一件干净利落的灰色高领毛衣。

平心而论,沈倾山这身材气质,是所有服装设计者的缪斯。

她也不例外,毕竟是亲身验证过的极品,自然知道他的身材比例有多完美。

他似乎心情不错,一概配合。

等穿上她选的一件及膝的黑色宽领大衣,宁执青退后几步,看着面前玉山岿然的男人,喉咙处的牙印被遮掩之后,优雅矜贵的表象实在迷人眼。

她不吝赞美,换来他一记深吻。

等回神,面前已经放了一小碗长寿面。

七分满的汤汁覆盖着微黄的中粗面条,是江南特有的“新鲜面”,香菇是切成片的,还有肉丝、虾干。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谢谢。”

宁执青眼中微闪,从容道谢,望向沈倾山,他表情自然。

倒是对面的商陆看着他们,眼里揶揄不停。

宁执青权当自己不知。

用餐完毕后,她适时提出告辞。

沈倾山没有挽留,只是吩咐让人送她回去。

等人离开,商陆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然后撇头斜视,嘴角扯满嘲讽。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主?”

刚才的一切,颠覆了商陆的认知,他只知道沈倾山虽披着绅士的皮,但骨子里恣睢骄矜。

换成另外任何一个女人,能被这样的男人细致体贴的对待,早就沦陷。

偏偏宁执青不动如山,她是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却又偏和沈倾山这样的危险分子不清不楚。

“我怎么觉得,”商陆摸着下巴,“她这样子有点像你?”

全都一副油盐不进的装样。

沈倾山眼波微转,摩挲着尾戒,只是不咸不淡瞥过他,“你该回去工作了。”

他起身,落拓的身影在经过还在八卦着的人时,微顿,从上到下打量商陆的行头。

“独家定制,从你工资里扣。”

商陆看着那自顾离开的人,扭头看向神出鬼没的季延,“你老板对你们也这么抠搜?”

季延面无表情的脸,无论何时都板成冰块,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一脸懵逼的商陆。

“商先生,老板交代给你的。”

商陆拿过粗粗一扫,立马又烦躁阖上,忍不住骂了声。

“真当我是牛马了?”还身兼数职的那种?

“接头霍家跨国医疗项目,他想干什么?把我一身多卖?那n—x的抗体研究呢?”

季延眼都不眨,操着平稳又平淡的声调,将商陆最后一丝希冀打破。

“辛苦商先生。”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商陆那点看乐子的八卦心思统统被气没。

“我跟你说不通,叫封明来。”

季延瞥着气急败坏的人,淡淡道:“封明被老板派到非洲,接下来的一星期,将由我和您沟通。”

“老子不干!”

商陆一甩手,满脸的不乐意。

“商先生若是不肯,在下也略懂一些拳脚。”

本来这种场面,都是封明处理,不过那小子前阵子不知怎的惹到老板,大过年被外派。

本来一人顶两人的工作就烦。

季延眼皮一抬,那看谁都像死人的眼神,震得人心颤。

商陆一怒之下小怒了一下。

目送这个更吓人的助理也走人,这才一个人在那无能狂怒。

“沈倾山,老子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脱裤必痿!”

另一边,宁执青被送回公寓后,重新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拎着行李箱就往机场去。

京北到r市没有直达的航班,得先到达w市,再坐高铁或是大巴到达r市。

宁执青检票登上飞机,落座后,关手机,眼罩一拉,一气呵成。

等补好眠,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即将降落。

拉着行李杆出关时,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那种尾随的感觉,在自己上了出租车之后更为明显。

“师傅,沿着主城区随便逛逛,我买点年货。”

宁执青吩咐着司机,一口本地乡音并没有变化。

“小姑娘本地人啊,这回家过年有点迟了喏。”

本地司机大哥一瞅这漂亮姑娘是本地人,话匣子也打开。

宁执青笑,整张脸柔和下来。

“老板不当人,现在才给放假。”

“那肯定赚了不少钱吧?”

“还行。”宁执青接的自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宁执青听着司机大叔感慨着现在的钱难赚,本地年轻人都去大城市发展,然后又给她指着主城区哪块哪块地又被拆迁,要建高楼。

“听说湖景路那片区也是,说是年底就要拆了。”

宁执青心中一动,那不是她家那块?

可为什么没人通知她?

“消息确定吗?”

“怎么不确定?”

司机大叔说的异常笃定。

“那一块都是四十来年的老房子了,早就是危房,村里早就有人传开,连规划图都做成广告牌立在村口了,一年内,准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