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半个月后，云海省两大运营商都上线了小神童手表的方案。
新业务上线总是会出现一些问题，诸如产品编码配置错误、营销方案冲突、成本计算偏差、业务互斥矛盾、库存调配不足等。
但这些问题在小神童手表项目中全都没有出现。
江澈根据过往硬件产品的合作案例，将可能出现的问题全部进行了规避。
对于一般公司来说，产品部负责设计产品逻辑，市场部负责设计营销方案，项目经理跟进整体进度并协调多部门合作。
像江澈这样既懂产品，又能把营销套路算得清清楚楚的人，整个行业里也没几个。
即便有，也都成了各个公司的高管，平日只是指点江山，哪里会亲自出方案。
云海省两大运营商核心预算被撬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星瀚浩宇总部。
云海分公司的总经理抱着切腹的觉悟，亲自来到首都向集团董事会述职。
虽然这次损失严重，但听完整体情况后，楚飞虹却显得尤为淡定。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单独接见了这位可怜的下属。
“是吗？是苏琦先开始的？”
“对！云海天信先通过了方案，然后云海汇动就跟进了。”
“嗯……苏琦这家伙，总算给他找到了整我的机会了。”
楚飞虹并不太担心，他奇怪的是，自己的那位前女友居然一直没有跟他通气。
“楚总，是我没有守住预算。根据集团的规矩，丢了已经谈好的预算，应该……”
“哎！这事儿不怪你！”
楚飞虹也懒得思考这位封疆大吏是否在以退为进，他自负地认为突然冒出的儿童手表，只是苏琦在向自己示威。
“感谢领导的理解！我回去以后，一定……”
楚飞虹懒得听那些场面话，马上问道：“云海汇动的于总知道这个方案吗？”
“不太清楚她事前是否知晓。因为她已经提前休了产假，目前是两位一级副在主持省公司的工作。”
“是吗？梦瑶休产假了？”
楚飞虹本想打电话过去揶揄几句，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更加确认自己的判断了。
心不在焉地听完手下的汇报，他便草草地结束了会面。
一直在侧旁听的沈涟，送走人又折返回来，面露担忧之色。
“大飞哥，这个事儿不需要关注一下吗？两个运营商同时上一个产品，有点古怪呀！”
“不用担心。苏琦心里一直有个坎，这下总算给他找到理由发泄了。由他闹吧，梦瑶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不就是q4的收入吗？放就放了，问题不大。”
沈涟觉得楚飞虹有些过于乐观，还是谨慎地提醒道：“要不要让云海分公司的人想办法把核心方案拿出来，由我们产品中心的人研究一下？”
“不用了，要是让苏琦知道，反而让他更加得意。损失一个季度的收入不打紧，面子我可丢不起。”
“可是，如果其他省份相继模仿这个方案呢？”
楚飞虹看着沈涟，欣慰地笑了笑。
“我有时候觉得你跟你姐真的很像，不光是眉眼，谨小慎微的性格也如出一辙。”
“我比不上小澜姐。”
沈涟表现得很谦卑，他知道自己这么受宠，完全是因为楚飞虹对沈澜的愧疚。
“个人硬件产品，在运营商业务中并不是主要板块。即便硬件的客单价要高于传统的话费、流量业务，但因为企业性质不同，做硬件的收益并不理想。”
楚飞虹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向沈涟传授起自己轻视这个方案的原因。
“对于一般公司来说，客户为产品支付的费用，就是公司收入。你花10块钱批发苹果去卖，客人花12元买走了，这个12元就是收入。”
“这个我懂，运营商也是一样的。比如20元月租费的套餐，省侧落收就是20元。”
楚飞虹狡猾地笑起来，“但硬件不一样。运营商省公司经营项目中，其实是没有个人硬件销售的。所以，运营商的硬件都会绑定话费或流量套餐出售。严格来说，他们卖的还是通信服务产品。”
他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因此，运营商关于个人硬件产品的落收，采用的是利润落收口径。10元的苹果，客人12元买走，利润2元，省侧也只能落收2元。”
“什么？是这样的吗？”
沈涟没有接触过运营商省公司的落收逻辑，这种内部考核机制，也不是外界可以轻易得知的。
楚飞虹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所以，三大运营商喊了这么多年要增加‘双非’收入，但能够执行下来的，也只有大小屏的权益产品。”
所谓的“双非”收入，即非话费、非流量收入，也就是运营商基础产品外的增值业务收入。
毕竟，每个人的话费、流量使用是有恒定值的，发展到了一定规模，运营商收入就会停滞。
为了能够让企业创造新的盈利点，近些年，各大运营商都在努力规划新的增值业务。
只不过，动辄上千的个人硬件产品，却没办法列入增值业务的范围内。
沈涟听懂了楚飞虹的意思，但另一个疑问又浮上心头。
“可是，大飞哥，这次云海大规模推广儿童手表，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两种可能性，一是手表的厂商要上市，缺流水，没利润也要做；二是厂家不懂运营商收入逻辑，设计的方案中有结算漏洞，自己并不清楚。”
楚飞虹根据自己的经验，得出了最为合理的分析。
运营商跟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有时非常微妙，很多亏本赚吆喝的项目，事前并不会跟合作伙伴言明，往往是到了结算时才会将一些隐性条款搬出来。
说是店大欺客也好，说是无心之失也罢，大部分企业根本不会反抗，最多就是认栽，下次不再合作。
这种事情普通人无法理解，但行内人早就习以为常。
尤其是三大运营商中的盛和通联，供应商能够结算到70％的款项，就要谢天谢地了。
沈涟简单测算了一下，小声感叹：“如果对方真的没有搞清楚结算规则，那他们这次可能要亏上几千万了。”
“这很正常。运营商的钱好赚，也不好赚。你不懂，几百万学费只是敲门砖。你若了解，年入过亿也只是起步。”
楚飞虹说完，带着一丝戏谑笑了起来。
“大飞哥，你觉得小神童这家公司是属于哪种情况？”
“这个方案跟品牌方肯定没有直接关系。大家都知道运营商行业有门槛，这方案一定是代理商提出来的。只不过，他没搞清楚落收逻辑。后面，恐怕要赔得倾家荡产。”
楚飞虹的临危不乱并非空穴来风，他对于运营商内部逻辑的了解，已经超过了很多运营商省公司的副总。
听完这段分析，沈涟看他的眼神也愈发崇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