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狼群暴露
从战影记事起，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与族群中其他狼不同。
最直观的就是身体。
它一直比同龄狼崽长的快，吃得多。
半岁的时候，已经比成年公狼要高大。
当同龄的幼崽还在为一块腐肉撕咬时，它已经学会观察鹿群的迁徙路线；
当其他狼满足于一顿饱餐时，它已经开始在岩缝中囤积多余的猎物。
它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挑战狼王的情景。
那是个飘雪的黎明，它故意将老狼王引到结冰的湖面，当对方利爪打滑的瞬间，它精准地咬住了对方的咽喉——不致命，但足以宣告胜利。
那时候，它还不满一岁。
两岁那年，它已经统领着四十多匹狼的庞大族群。
它教会它们设伏，教它们避开偷猎者的陷阱，甚至在旱季来临前带着整个族群迁徙到水源丰沛的山谷。
它的狼群从不会像其他族群那样，在寒冬里饿得皮包骨头。
可它始终孤独。
那些向它示好的母狼，不是对着它露出肚皮，就是笨拙地模仿它的狩猎动作。
它们崇拜它，惧怕它，却永远无法理解它望着星空时胸腔里涌动的那种莫名的焦躁。
有时候看着它们为了一块骨头互相龇牙的样子，战影甚至会感到一丝厌倦——就像人类看着蝼蚁搬家的那种厌倦。
它一直在寻找和自己一样的母狼，但始终没有找到。
它很寂寞。
直到末世来临，生存成了难题，它也就不再想什么伴侣，只想带着狼群活下去。
“啊呜——！”
小灰欢快的叫声扯回它的思绪。
那傻小子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大、强壮，此时正追着一只蓝翅蝶在沙滩上打滚，银灰色的皮毛沾满沙粒，活像只没断奶的幼犬。
战影下意识抬起前爪捂住眼睛，这个动作是跟贺乔学的——每当小灰做出什么蠢事，她就会这样无奈地扶额。
指缝间，它看见小灰扑腾着掉进浅坑，又乐呵呵地甩着尾巴爬出来。
这是族群用数十条性命保下的最后血脉，那些被撕碎的灰色躯体，那些浸透雪地的热血，就换来这么个追着自己尾巴都能摔跤的傻小子？
战影胸腔泛起酸涩——怎么会那么蠢？
‘哎——！’
它学着贺乔的样子长叹一声——算了，总归它还有几年时间，慢慢教吧。
战影的耳尖突然微微颤动，敏锐地转向高处。
不知何时，花花已经悄无声息地接替了警戒工作——这个总是安静得近乎透明的孩子，此刻正稳稳蹲踞在二十米外的古榕树冠上。
交错的树枝间，它娇小的身躯几乎与斑驳树影融为一体。
战影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
那是个绝佳的瞭望点，纵览整片海滩的动静。
尽管这座海岛至今未见任何威胁，花花的脊背依然绷得笔直，尖耳高频转动着捕捉每一丝风声。
它记得自己曾经在暴风雪夜里教导幼狼们：‘危险就像融冰下的暗流，永远在你放松警惕时袭来。’
显然，只有花花把这句话刻进了骨髓。
察觉到它的目光，花花甚至镇定地朝它点了点头，琥珀色的眸子在树影间闪烁着机警的光。
战影的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摆动。
要是花花能有小灰那样的体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嘭！”的一声。
沉闷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只见小灰晕头转向地跌坐在树根旁，头顶还粘着几片树叶。
这傻小子居然追蝴蝶追到撞树——还是花花警戒的那棵！
战影痛苦地闭上眼睛。
它突然无比渴望——把小灰额度身体换给花花。
至于性别？
它甩了甩鬃毛。
在生存面前，公狼母狼有什么区别？
能带领族群活下去的，才是好狼王。
树冠上，传来花花一声短促的呜咽。
原本晕乎乎的小灰，突然触电般跳起来，甩甩脑袋就开始沿海岸线奔跑训练。
那副瞬间切换状态的乖巧模样，让战影胸腔里翻涌起某种复杂的欣慰。
虽然蠢，但还算听话。
尤其是花花的命令，小灰一刻不会怠慢，比自己的命令还有用。
突然，战影的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它或许能训练小灰成为花花延伸的利爪与獠牙。
既然花花有聪明的脑子，小灰有高大的体魄，把它们变成一匹狼不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战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
它在脑子里不断设想，该如何训练它们。
华市中央基地。
b7区地下三层。
生物痕迹检验科的荧光屏，在昏暗的实验室里泛着冷光，研究员的手指在全息投影上快速划动。
突然，画面定格在一组模糊的脚印上，图像增强程序正在将那些凹陷处的纹路一点点还原。
几分钟之后。
研究院院长办公室。
“确认了，”年轻的研究员声音发紧，“泰韦山岁华部落的围墙外，发现变异狼群活动痕迹。”
他在战术平板上调出对比图，“根据足印深度和间距推算，至少有两匹体型是普通灰狼三倍的”
三小时后，a1区最高规格的审讯室里，沈南槿独自坐在金属桌前。
三面墙上的单向玻璃后，分别站着研究院的白大褂、军部的将星徽章，以及监察部的黑色制服。
沈南槿作为槿南战队的总队长，被基地研究院、军务部和监察部，三大部门主管共同审查。
本该回避的沈宏恺此刻却并没有回避，肩章上的金穗随着他翻看资料的动作微微晃动。
但现在是末世时期，特事特办。
“我身上有生命监测器，里面是实时记录，可以看到我的一举一动，我根本没有在部落见过狼群。”
“我和岁华部落的首领是高中同学，趁着休假前去叙旧，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墙脚是有狼群脚印，但不代表我看到了。”
“当时，墙外是一波又一波的变异动物，我的全部精力都在如何抓捕，完成任务，哪有多余时间去关注墙角？”
“再重申一遍，我并未在部落内部见过任何变异狼，甚至连普通的狼也没见过，部落里的动物只有几只兔子和野鸡。”
主审官又问了一个问题。
沈南槿：“我说的就是实话，您若不信我，还不信槿南战队成员吗？我相信，你们已经问过他们的话，他们是不是也没看到？”
他看了一眼漆黑的玻璃：“里面有不少是军部的人，方部长最是清楚。”
方部长此时就站在玻璃墙后面，被沈南槿当众戳穿眼线的事，他有些下不来台。
看向旁边的沈宏恺：“都是你养的好儿子，这嘴真毒。”
沈宏恺瞥了他一眼：“谢谢。”
方部长气结，真当自己夸他呢？
这父子俩的嘴真是一脉相承气死人，偏偏又一副温文尔雅的讲道理模样。
所以，他最讨厌跟这些读书人相处，根本说不过。
主审官旁边，是研究院的二把手：“小沈啊，你以前也是我们研究院的一份子，你应该知道，变异狼群对研究变异动物有多重要”
而玻璃之外的沈宏恺却猛然开口，通过耳麦提醒主审官，“沈南槿的生命监测器曾经有7分钟离体状态，问他原因。”
谁知，里面的沈南槿丝毫不慌：“我去跟贺乔表白，不想被所有人围观，所以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