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山匪
柳羽闻言心头一惊。
山匪和流民不同。
流民，说白了还是民。
只不过是失去了衍生地的庇护，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但归根究底，有着身为普通老百姓的认知和底线。
他们或许会偷，会抢，但大多数还是不会直接参与伤人甚至杀人这种事。
可山匪就不一样。
他们大多早就抛弃了身为百姓的身份，劫掠，杀人之类的事习以为常。
不排除山匪之中也有好人，可是，谁敢赌？
“你怎么看出来的？”
听到柳羽发问，楚廿一当即伸出手掌说道：
“流民说白了还是老百姓，干农活的人，茧子多半在掌心，虎口。”
“可是这三人手上的茧子，除了虎口和掌心之外，还在手背的关节。握拳处的老茧，只有平日里就打木桩，练拳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茧。”
楚廿一说着，又看了一眼柳羽。
“另外，还记得下午，我一眼就看出你杀了人吗？”
柳羽愣了一下，当即点了点头。
楚廿一接着说道：
“说起来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干我们这行的人，能察觉出哪些人手上沾过血！”
“这三个人就算不是山匪，也绝不会是普通的流民。”
柳羽听到他的话，心里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毕竟在这件事上，楚廿一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
正犹豫间，就见里正已经带了一群人从外面走了回来。
这些人大多都是村里的长辈，或者各家各户里说的上话的。
等到众人都进了屋，里正这才说道：
“柳秀才，跟大家伙说说情况吧。”
柳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这三个人山匪的猜测隐瞒。
只是把他们自称流民，进村偷盗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村里人大多胆小，又心软。
看着那三个人像是流民，又已经受了伤，都有点想放人的意思。
柳羽眉头紧锁，和楚廿一呼唤了一下眼神，这才站出来说道：
“各位叔伯叔公，这三个人虽然只是流民，可毕竟已经做出对村子不利的事情，就这么放了，只怕是不妥，万一他们回到山上，再找人报复，那怎么办？”
众人闻言顿时也不再说话。
山里流民不知道有多少，但肯定不会比村里人少。
一旦引发他们大规模下山报复，就凭村里这些人，能顶得住吗？
“那总不能弄死他们吧？”
“这我可下不去手，再说了，人家没回山上，万一再下来找怎么办？”
眼见得众人又吵了起来，村里年纪最长的三叔公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吵吵吵，吵得翻了天也吵不出个啥子！”
“人是人家柳秀才抓住的，说啥都得人家先开口。”
“再说了，十里八村就他一个秀才，他懂的也最多，还是听人家说怎么办才对！”
说着，三叔公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柳羽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秀才，这事该怎么办，你说个话。”
“无论最后结果怎样，三叔公我给你兜底，谁都怪不到你头上。”
众人闻言，也都将目光看向柳羽。
“是啊，柳秀才，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出什么事咱们一起担着。”
柳羽感受到大家的信任，沉默片刻说道：
“里正叔，帮我找把柴刀来。楚大哥，你来帮我。”
里正闻言，当即默不作声地从柴房拿来了一把柴刀交给柳羽。
柳羽接过柴刀，当即和楚廿一一起走了出去。
众人见状，正要探着头看。
却见三叔公冷着脸说道：
“都看什么看？不该你们看的事情，也敢乱看？不怕夜里做噩梦？都坐好，等柳秀才解决！”
众人闻言，这才缓缓坐下，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外面瞟去。
柳羽走到三人身边，也不开口询问，反而直接拿起刀楚廿一说道：
“谁动手？”
楚廿一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柳羽的意思，开口道：
“你来吧，我都几年没杀人了，怕弄脏了这地方。你下午刚动过手，手热，麻利点应该不至于弄脏这里。”
三人原本还在忐忑这帮村里人会怎么对自己。
听到这话，顿时吓得魂都快飞了。
什么叫做几年没杀人了？
还有那个下午刚动过手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村子到底干嘛的？
“别……别杀我们，你们……你们不能杀我们？”
其中一人连声喊道：
“我……我们不是流民，你杀了我们……就等着惹麻烦吧！”
柳羽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抬手就将手中的柴刀直插在那人脚边，冷哼一声说道：
“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人吓了一跳，慌忙闭上眼睛，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我们是山匪，原本在临县山里。”
“上个月，临县闹了民变，那伙流民抢了粮仓，杀了官家，惹了县衙，自号天军，和临县的官府打了好几仗。”
“天军队伍里有个聪明人，叫什么玉军师，他几次设计，打的官府那些皂吏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临县的百户营都被他打烂了，后来引来了都指挥使聚集了一处卫所营全力镇压。”
“他们打不过，就躲进了山里。”
“那个玉军师还找到我们大当家，想拉我们入伙，二当家不愿意，就和那伙人打了起来。”
“结果我们打了两次，全败了，四当家，五当家都死在他们手里，大当家想求和，可对方反而不愿意了。”
“所以我们才沿着山逃到这里。”
“白天我们三个正在巡山，看到你正拉着一头熊下山，回去通知了二当家之后，他让我们跟着你下来，看看情况。”
“还说……还说……”
柳羽听他说到关键地方，当即又拔出刀，直接在他腿上又划了一刀。
那人吃痛，连忙抱着腿嚎啕道：
“说如果村里男人不多，就集合人手，抢了村子里的粮食，先把这个冬天挨过去，等开了春再找那伙人算账！”
柳羽闻言，顿时心头一紧。
楚廿一说的没错，这些人果然是山匪！
而且，已经惦记上了柳家村！
绝对不能让这三个人活着回到山里！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两人也开了口。
“你……别想杀了我们灭口，我们今晚要是不回去，大当家一定会派人过来袭村！”
“你要是识相的，就放我们回去，我跟大当家的好好说说，你们分出一些粮食给我们，熬过冬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