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栽赃
秋意微凉，晨风拂露。
柳羽赶着牛车，载着楚家兄妹，直奔县城。
这些时日总共做了200块肥皂，200块香皂，同时也耗干了家里所有的油脂。
离开家之前，他特意将肥皂和香皂按照货单分别装好，用纸包裹着，以免到了地方再挑挑拣拣。
县城仍旧没有开城门。
守门的皂吏似乎是得到了庞县令的安排，远远的见到柳羽的牛车驶过来，就把城门打开了一条足够牛车通行的空档。
庞县令得知柳羽要给楚家兄妹俩办理户籍文书，已然明白柳羽是铁了心绝不会再把两兄妹推回火坑。
当即也只能苦笑。
可见到楚家兄妹这十来天的变化，庞县令脸上却真的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不是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畅快。
起初他还有些许担心。
毕竟不是自家骨肉，又非亲人。
柳羽即使不会对楚家姐妹太过苛责，也一定不如自家人那么好。
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柳羽了。
短短不到十天时间，两兄妹的气色已然好了很多。
细嫩的小脸上红润有光，明显是有了肉食的滋养。
所以他开心，畅快！
这是自从遭到贬官之后，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他知道这世道艰难，能救己者是万中无一，能救人者已是世所罕见。
可仍然有柳羽这样一个能够身体力行，愿意度己度人的人存在。
再加上柳羽有香皂在手，只要自己凭借徽商势力从中周旋一二，假以时日，柳羽必将成为富甲一方的大人物。
到时候以柳羽的心性，即使不入朝堂，仍然可以救万民于水火！
而这一切，只需要一个，足以让柳羽打破心中桎梏的契机而已！
柳羽见到庞县令露出这样的笑意，当即有些疑惑道：
“庞县令为何发笑？”
庞县令笑着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下，才说道：
“柳兄弟，你嘴里说自己只想让家人过好，可你终究不是能对苦难冷眼旁观之人。”
“所以我笑，笑你这口是心非之人！笑我大炎，若是能多一些你这样口是心非之人，只怕这天下之乱，早已安定！”
“走吧，我带你们办户籍，领牙牌。”
有庞县令帮忙，楚家兄妹俩的户籍和牙牌很容易就拿到了。
去青楼交付了所有订单，柳羽身上又多出了厚厚一叠银票，足足有近700两。
以后的香皂肥皂，将由庞县令找人去小柳村取，销售这方面，也不用柳羽赶着牛车来回奔波了。
又买了半扇猪肉，一些果蔬，柳羽再次直奔粮行。
现在他身上带着六个人的牙牌。
除了他自己的之外，还有陈平的。
小庙村里正销户的文书要过几日才能入册，用陈平的牙牌拿回50斤粮之后，这牙牌也将彻底失去作用。
到了粮行，守在门口的，仍然是上次那个掌柜。
见柳羽过来，掌柜明显是认出来了，当即笑着走出来说道：
“这位小兄弟又来买粮？你家中到底有多少人？”
柳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前几日家中有人病故，办了一场白事。”
“原来如此，这次需要多少粮？还是五十斤？”
“不，两百五十斤，一百斤精米，一百斤细面，剩下五十斤要些黄豆，绿豆之类的粗粮。”
听到柳羽一口气要那么多粮食，掌柜的也愣了一下。
这世道，能一次性买那么多粮食的庄稼户可真不多！
他扫了一眼柳羽的牛车，见那车上坐着两个精神十足，气质不凡的小孩子，又看到那半扇猪肉和一堆蔬果，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这小兄弟看起来穿着粗布衣服，实际上只怕绝非普通的庄稼汉。
“可带了五个人的牙牌？”
柳羽递过牙牌。
掌柜的接过来，仔细核对过后，正要招呼小二称粮食，就听一个呵斥声从牛车后传来。
“不许卖他！”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带着十几个家丁正大步走了过来。
“是你？”
柳羽一眼就认出他了。
正是之前想买他肥皂配方的商人！
粮铺掌柜见到来人，顿时笑着迎上前说道：
“唐家主来了！”
唐家主伸手将他拦在一边，目光直盯着柳羽，脸上带着冷笑说道：
“这家粮铺是唐某的！唐某不开口，你一粒粮食也买不走！”
“唐某说过，配方你一定会卖我的！”
柳羽眉头微皱，一言不发地从柜台拿回牙牌，牵着牛车就要换一家买。
却见唐家主冲着街道两侧其余粮店高声喊道：
“谁敢卖他粮就是和唐某作对！”
“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这沧州一十二县，四大粮商，有谁不给唐某一个面子！”
那街道两侧的粮店听到这声呼喊，顿时将目光看向柳羽，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同情。
唐家家主唐宗开了口，这青年必然没法在沧县买到一粒粮食。
柳羽面色有些阴冷，转过头看着唐宗，冷哼一声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沧县现在卖的粮食，没有一粒是你们四大粮商的吧？”
唐宗闻言顿时眉头一挑。
这事他怎么知道？
不错！
自从去年四大粮商和庞县令斗了一场之后，就没人再往沧县运粮。
沧州一十二县，只有沧县的粮食至今仍然是10文一斤。
放着灾年粮价飞涨的情况，谁还会把粮食吊死在沧县这一棵树上！
现在四大粮行卖的粮食，都是庞县令自己弄来的，只是放在他们这里寄卖而已！
唐宗眼珠一转，却还是开口说道：
“谁的粮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卖！唐家也不是只做粮食生意。”
“鸡鱼肉蛋，蔬菜瓜果，棉麻绸缎，药石瓷器。”
“沧县所有的买卖，都有我唐家的影子！”
柳羽面色已然阴沉如水。
他环顾了一周，见其他粮行几乎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当即嗤笑着摇了摇头。
有庞县令坐镇，这唐家就如此张扬跋扈。
若是户部的人来了，庞县令下马，这沧县最后一处安定之所，只怕是也要彻底乱起来了！
见到柳羽的样子，唐宗脸上顿时挂上了一丝得意，转而放低语气说道：
“小兄弟，唐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那配方，唐某是诚心想买，你出个价，唐某绝不还口，此事就此揭过，这粮唐某送你几十石也无足轻重。”
“彼此留条退路，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