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各有命
那个小炉灶是用来熬药的，平时都封着没用。
李玉娘闻言也没再多问，走进灶房扒开小炉灶，从大灶台里引了火。
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李婉儿带回来了两斤皂角。
柳羽也过滤到了足够使用的碱水。
手工做肥皂就是这一点比较麻烦。
要熬制油脂，要熬制草木灰出碱水，碱水还得沉淀过滤。
皂角虽然可有可无，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捣碎，过滤出皂角水，回头跟油脂碱水混合在一起，充分搅拌直到凝固。
这些活，自然是柳羽来做。
两口灶炉烧得旺腾，碱水煮好后就盛出来放在一边沉淀。
大锅里的油脂还在熬煮。
没办法，这几日积攒下来的油脂足有六七十斤，想要炼完油，确实需要很久。
看来只能等着了。
这时，李玉娘见到了柳羽眼神中的困意，有些心疼。
“夫君，你现在只等炼油了对吧。”
柳羽点了点头。
一旁的陈平也满脸倦意。
他目前虽然和寻常人无异，但是每一刻都是在透支生命力。
李玉娘见状说道：
“你们都去休息吧，让婉儿来陪我就行了。等我把油炼好了再叫你们。”
陈平顿了顿，想拒绝，可刚一起身，就觉得头脑一阵昏沉，也就没再说什么，跟李婉儿交代了几句，便去柴房先休息了。
柳羽打了个哈欠，他现在确实很困了。
今天他忙着就没歇过，从县城回家，又从家回到县城，打了个官司，回来又打了一架，晚上又开始做肥皂。
累死了。
明天他还要去抄写花名册呢，这可得打起精神来，不能出错。
柳羽点了点头：
“行，那我先去睡一觉，油炼好了，叫我一声就行。”
“对了，碱水和皂角水，这些东西你们都不知道怎么用，千万别动！等我睡醒了我来做。”
柳羽吩咐了两句之后，就回房睡觉去了。
灶房里，就只剩下李玉娘搅动着油脂，李婉儿烧着火。
火光烧得通红，李婉儿看着炉子里的火苗，心里塞得不行。
李玉娘看出妹妹不对劲，疑惑道：
“婉儿，怎么了？”
李婉儿低下头，半天不说话，沉默了许久才说道：
“下午的时候，我跟相公说，想给陈家留个种。”
李玉娘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说到底，李婉儿是陈平明媒正娶的妻子。
拉帮套也只是无奈为之，更何况是假的。
李婉儿这么做也正常。
正想着，就听李婉儿又说道：
“可是相公他拒绝了。”
“他说，他不能拖累我。他不要我身子，是想让我以后还能嫁人，不被夫家嫌弃。”
“可……可是阿姐，我……我就是个灾星！从我生下来，咱们家就没有好日子。”
“我害死了娘，又害死了爹爹，害得阿姐很小的时候就要扛起家里的担子，我害了陈平，又害得姐夫四处奔波，差点惹上卫所营里的官爷。”
李婉儿说着，语气逐渐低沉里带着一丝哭腔。
“阿姐，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嫁……也不想再害人了！”
李玉娘看着妹妹这样，心像是被捅了一刀，扎的难受。
她走到李婉儿身边蹲下，握着她的手小声说道：
“人各有命，不是你的错！”
“陈平那里，你就好好陪着他走完最后的几天日子，让他了无牵挂的走，比什么都强。”
“他走了之后，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在家里当个老姑娘，阿姐跟你姐夫养你一辈子，谁都赶不走你！”
李婉儿没说话，擦了擦眼睛，抽泣着再次烧起炉火。
李玉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闷头搅拌着锅里的油脂。
漆黑的夜色中，万籁俱寂，只有这间小屋里，还有这摇曳的炉火。
翌日。
天边刚泛起微微亮光，柳羽便早早的起了床。
走出了卧房。
目光看向灶房那，只见李玉娘还在守着灶火，不时打一声哈欠。
李玉娘这是一夜没睡了，困到不行。
柳羽顿时感觉一阵心疼，急忙走到灶房。
只见在灶房的地上，已经摆放着一个大瓦罐，盛着已经熬好的动物油脂，
看向锅里，草木灰也已经熬煮好了，盛出来沥出碱水就能使用。
原材料已经备齐，只差制作工序。
柳羽目光看向李玉娘，颇有些心疼地说道：
“玉娘，你一夜都没睡吗？”
李玉娘打了个哈欠，抬起头看来，这才惊觉柳羽已经起床了。
她急忙尴尬地说道：
“这……我不知道要熬煮到什么程度……也不忍心叫醒你……”
柳羽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抚摸着李玉娘的头。
“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你快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李玉娘感受着柳羽指尖的轻柔，脸颊不由得有些泛红。
满心的疲惫也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消退，只剩下温柔的欣喜。
“那我去休息，你也别太累。”
李玉娘深吸一口气，从灶台边起身，但因为太困了，身体又摇摇晃晃几下，差点摔倒。
柳羽急忙将她扶住，送进房内休息。
回到灶房后，柳羽看着这一大堆的原材料，皱着眉思考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动。
制作肥皂是一个烦琐的过程，至少需要花费几小时的时间。
今天他要去抄写花名册，这个是赵百户的活，可不能耽误了。
先把花名册抄写了，回家再制作肥皂吧。
而且，制作肥皂还需要模具，得请木匠来雕刻一些模具。
这时，李婉儿和陈平也来到了灶房。
“你们也醒了。”柳羽笑着对他们打了声招呼。
婉儿和陈平都点头答应了一声。
然后李婉儿问道：
“姐夫，你要做什么呀，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柳羽说道：
“我要做的是肥皂，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做，有些东西还没准备齐全。”
李婉儿并没有追问肥皂是什么，而是继续问道：
“那，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陈平也说道：
“我也可以干活。”
柳羽想了想，便问道他们：
“村子里有手艺精湛的木匠吗？要是有的话，就请木匠来我们家，帮忙雕刻些东西。”
“要是村里没有手艺好的木匠，那就只能去县城里请了，但不管如何，都得请来。”
听到木匠这两个字，陈平那混沌许久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语气急促的问道：
“木匠？我早年间倒是跟着木匠学过些手艺，虽然算不上太好，但也能用。”
“连襟，你要做什么，我也许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