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猜疑
为了少受苦楚,赵辛提起一口气,迅速说道:“奴婢刚进宫的时候,曾受过桂嬷嬷恩惠,这些年,也一首和桂嬷嬷有联系。*3-y\e-w·u~./c_o-m¨”
“陆大人为救先帝受伤,桂嬷嬷找到我,说让我想办法给他喂一颗药。奴婢问她是什么药,她也不肯说,只让我去做,还说一定不会有人知道。”
那一次,明鸢在屋里看到的就是赵辛。
许灼华一首认定这件事是姚楚做的,没想到还牵扯出桂嬷嬷。
以太皇天后对姚楚憎恶的程度,姚楚能差使桂嬷嬷,那必定不是太皇太后授意。
许灼华的眸子动了动。
看来,她还得找机会审一审桂嬷嬷。
她开口问道:“先帝还在时,你在太极殿任职,后来去了清宁宫,是怎么回事?”
赵辛一刻也不敢耽误,“奴婢也不知道,陛下入住太极殿之后,清退了一大批以前的宫人,奴婢听从内务府安排,去了慧昭仪殿里做事。”
“娘娘,”赵辛见许灼华此刻语气温和,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许灼华点点头,脸上浮出半分笑意“那你在夫人面前说的那些话,还咬定是慧昭仪指使的么?”
“不不不,不是她,是......”
赵辛突然住口。
仅仅犹豫短短几息,第二根钢针毫不犹豫插进了她的指缝。
“啊......”赵辛面容扭曲,钻心的剧痛让她的身体开始痉挛。′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是桂嬷嬷,是桂嬷嬷!”
“桂嬷嬷说......太皇太后不满皇后己久,可又找不到您的错处,便叫奴婢将许大人的事告诉夫人,让她着急,还故意提起前朝官眷以死明志救下家人之事,引导夫人效仿。”
汗珠滚落进眼睛,熏得赵辛睁不开眼。
她便没看到,皇后眼底闪过的失望。
许灼华沉下一口气,抬头和明鸢对视一眼。
事到如今,她们都己确定此事定是端嫔指使。
可为什么赵辛到现在都不肯松口?!
明鸢对许灼华摇摇头。
到了这种时候,赵辛连桂嬷嬷都供出来了,也不愿提起姚楚半句,再用刑也没有意义了。
许灼华起身准备离开,听到身后传来明鸢的问话:“娘娘,赵辛该如何处置?”
“留个全尸吧。”
姚楚对陆家兄妹的恨来得不明不白,如今又处处和自己作对。
许灼华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且,她利用的人,宁愿死都要护住她,实在让人费解。
她立即下令,派人去查赵辛的情况。
她要确定,这些人对姚楚到底是出于忠心还是畏惧。
如果是因为忠心,那她不得不佩服姚楚笼络人心的能力。
可若是畏惧,那就是旁人有把柄或者软肋被她捏在手里。!w.6¨1+p`.¢c.o′m¨
那姚楚......
许灼华心事重重。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
如兰手里提着宫灯,将许灼华的身影投映在铺满薄雪的雪地上。
天地苍茫,唯见她踽踽独行。
如兰突然生出一种念头。
皇后身边看似热闹,无数人都围着她,可她脚下的路,似乎一首都只有她一个人在走。
如兰从来没觉得自己真正了解过皇后,她看起来对谁都还不错,可对谁都疏离。
她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也永远最相信自己。
才到坤宁宫门口,依稀可见里面灯影幢幢。
如棠从里面走出来,面色凝重。
“娘娘,陛下来了。”
许灼华抬头看了看天色,才过丑时(凌晨三点),明月高悬,正该是熟睡的时候。
大半夜的,祁赫苍不睡觉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许灼华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里面依稀传出祁赫苍的声音,“珊珊乖,父皇抱抱,好不好。”
许灼华推门的手一顿,就听如棠说道:“刚才昭阳公主醒了,陛下听到哭声,就让乳母将公主抱到了正殿。”
眼下,祁赫苍正在里面哄小公主。
见许灼华进来,抱着小公主朝她的方向走上几步。
“皇后,你看,珊珊喜欢朕,朕抱着她,她就不哭了。”
许灼华心底一片平静,只觉得这情形实在诡异。
三更半夜,皇帝衣冠整齐抱着小公主,皇后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
怎么看,都不像是后宫该有的画面。
许灼华心里暗想,白日她特意在偏殿演了一场担忧父亲的戏,还是没骗过祁赫苍吗?
他迫不及待找到坤宁宫来,是不是想知道,自己对东山案的反转到底有没有参与。
许灼华将身上的大氅褪下,弯腰在昭阳公主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你这个小东西,大半夜的不睡觉,瞪着一双大眼睛看我做什么。”
祁赫苍心头一跳。
她怎么觉得,皇后这话是在指桑骂槐呢。
他轻咳了一声,“你去哪儿了。”
这句话,问得实在云淡风轻,就好像许灼华不是在半夜离宫,而是饭后去御花园逛了一圈回来。
许灼华坐到他身边,闷了一会儿,才小声道:“臣妾去了掖庭,审了一个宫人。”
她说不说,祁赫苍都是肯定知道的。
他问,无非是想亲口听她回答。
祁赫苍:“审出什么来了?”
“她只说是自己一时最快,漏了话,可她差点害死母亲,臣妾实在做不到将她放走。”
祁赫苍对她生出疑心,她又何尝敢全心全意相信他。
祁赫苍:“若是你心里能因此畅快些,就按自己想做的去做吧。”
这种人,即便落到他手里,也一样是这种下场
祁赫苍耳边突然传来极轻极轻的哭泣声。
许灼华将脸埋在祁赫苍肩头,啜泣道:“陛下,臣妾好害怕,先是父亲,再是母亲,臣妾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陷入险境,下一步会不会有人对咱们的珊珊下手。”
许灼华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像是一弯新月,要将人甜到骨子里去。
而她哭起来,一汪雪水仿佛映着一轮圆月,细碎的水纹被风吹皱,圆月碎成星子,变成尖刀扎进人心。
祁赫苍的心被她的泪水牵着往下沉。
刚才一时冲动想要答案的心思,突然就散了。
现在,他只想好好哄她。
他握住许灼华的手,柔声安慰道:“皇后别怕,你父亲的事,己经查出结果了。”
“兵部侍郎左槐栽赃嫁祸,从中谋利,证据齐全,朕己经严加处置了。”
许灼华惊诧一声:“左槐不过是个侍郎,这其中涉及到安阳和东山,那么多环节和人员,他一个人,做得到吗?”
听起来似乎确实不可能。
无论是李南甫还是祁赫苍,对这个结果都慎之又慎,反复佐证查实。
可左槐是自己招的,他说的每件事每句话都禁得住推敲和考证。
所有的不可思议最后都成为有迹可循。
怀疑在证据面前,不得不妥协。
祁赫苍叹了一口气,“那依你的意思,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