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扮演神明的使命,消失了

那维莱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正在分崩离析的审判空间。+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构成平台的法则碎片如尘埃般剥落,消散于虚无。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威严与慈悲的柔和,落在了面前的三道身影上。

蜷缩着身体,眼神空洞迷茫的芙宁娜。

静静悬浮,散发着永恒暖光的、属于芙卡洛斯的希望之茧。

以及……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生命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爱可菲。

就是这个凡人,以她的意志为杠杆,撬动了神明都无法逆转的命运。

“闹剧己经收场。”

那维莱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对她们承诺,也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宣告。

“而代价……己经付清。”

他抬起手,那个包裹着芙宁娜与爱可菲的水泡,以及那个金色的茧,都轻柔地漂浮到他的身边。

下一瞬,他与她们的身影,便从这片湮灭之地消失。

……

枫丹廷,己然是人间炼狱。

天空被铅灰色的乌云彻底笼罩,瓢泼的暴雨像是天河决堤,疯狂地冲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露景泉的广场被上涨的胎海水淹没,那不祥的蓝色液体正沿着街道,贪婪地向上蔓延,溶解着沿途的一切。

尖叫声,哭喊声,绝望的祈祷声,混杂在轰鸣的雨声中,谱写着末日的最终乐章。

“妈妈!我怕!”

一个孩子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躲在沫芒宫的台阶上,瑟瑟发抖。

“别怕,宝贝……看着妈妈,没事的……”

母亲的声音颤抖着,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预言,终究是实现了。

蒸汽鸟报社内,夏洛蒂放下了手中的留影机,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不断上涨的水位线,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最终的头条……看来是发布出去了。”

刺玫会的总部,娜维娅正组织着最后的防线,试图将民众转移到地势更高的地方,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徒劳。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天空。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最深沉的绝望之时——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是错觉。

是真正的,绝对的寂静。

那足以撕裂耳膜的狂风,停了。

那足以淹没一切的暴雨,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雨滴就那么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那不断上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胎海水,也瞬间凝固,仿佛变成了温顺的果冻。

所有人都愕然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在那厚重的、令人窒息的乌云之上,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伫立着。

白色的长发如瀑,在静止的气流中微微飘动。

紫色的龙瞳里,没有审判的冷漠,只有俯瞰众生的、深沉的慈悲。

那维莱特。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个风雨飘摇的国度。

那一刻,整个枫丹,所有的水元素,都感受到了来自血脉源头的、至高无上的君王的召唤。°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_

它们不再是混乱的、狂暴的灾难。

它们是臣子,在向它们失落了五百年的王,致以最谦卑的朝拜。

“以古龙之权柄……”

那维莱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枫丹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我将在此,修正这错误的命运。”

他抬起眼,望向那片被自己意志所禁锢的雨云。

那是天理降下的、蕴含着“原罪”法则的毁灭之水。

但现在,这片土地的主人,回来了。

那维莱特缓缓抬起手,将掌心对准了那无边无际的云层。

一股凡人无法理解的、属于创世之初的、最纯粹的生命权能,从他体内涌出,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洪流,注入到天空之中。

“嗡——”

天空,开始发生变化。

那厚重如铅的乌云,像是被注入了光,从内部开始透出柔和的、温暖的辉光。

悬停在空中的亿万雨滴,开始改变形态。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液体,而是被重构、被

净化、被赋予了全新的概念。

它们变成了一颗颗如同钻石般璀璨、闪耀着七彩流光的、温暖的结晶。

那维莱特的手,轻轻向下一挥。

“我判决——”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温柔。

“枫丹全体子民,无罪。”

言出,法随。

那场悬停的、毁灭的暴雨,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场温柔的、温暖的、如同碎钻般闪耀的甘霖,纷纷扬扬地,洒落到枫丹的每一个角落。

“赦免之雨”,降临了。

一个躲在屋檐下的小女孩,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一滴闪光的“雨”,落在了她的掌心。

没有预想中的冰冷,更没有溶解的痛苦。

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顺着她的手臂,瞬间传遍了全身。

她感觉到,自己血液里某种与生俱来的、冰冷的、让她恐惧的东西,正在被这股暖流温柔地融化、驱散、彻底抹去。

那种刻印在灵魂深处、对水的本能恐惧,烟消云散。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起头,任由那温暖的甘霖洒落在自己的脸上。

她……不怕水了。

她张开嘴,笑了,发出了银铃般的、纯粹的笑声。

同样的奇迹,发生在枫丹的每一处。

白淞镇,那些因接触胎海水而身体半溶解的镇民,在甘霖的沐浴下,他们残缺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重塑。

灰河,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感受着身体里枷锁的破碎,茫然地走出简陋的居所,沐浴在神迹般的光雨之下,喜极而泣。

沫芒宫前,克洛琳德感受着这股力量,她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这位最强的决斗代理人,第一次在脸上流露出了震撼与动容。

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被改写了。

娜维娅站在刺玫会的船型总部甲板上,任由光雨浸湿她的金发。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种纠缠了所有枫丹人五百年的“原罪”,那份来自天理的诅咒……

被一个更高位的存在,强行赦免了。

她抬起头,望向天空那个缓缓降落的身影,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至极的情绪。

“原来……这才是您真正的样子吗,那维莱特先生……”

遍布枫丹的哭声,渐渐被此起彼伏的、不敢置信的欢呼与哽咽的感谢所取代。

预言,被彻底粉碎。

末日,被强行终结。

那维莱特缓缓降落在欧庇克莱歌剧院前的广场上。

他看着自己的子民,看着他们脸上那重获新生的、发自内心的喜悦,他那张五百年来几乎没有过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无尽时光与释然的,微笑。

他轻轻一挥手,那个包裹着爱可菲与芙宁娜的水泡,平稳地落在了他身边的地面上,然后悄然散去。

昏迷的爱可菲依旧沉睡,她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而一旁的芙宁娜,眼睫毛轻轻颤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看到了被洗净的天空,看到了焕然一新的城市,看到了广场上那些喜极而泣、宛如新生的人们。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静静站立着,仿佛世界中心的身影——那维莱特身上。

五百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又如同退潮般远去。

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扮演神明的使命,消失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份前所未有的、属于“人”的轻松与真实。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用一种带着哭腔的、迷茫的、又如释重负的颤音,向着那维莱特,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演出,是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