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原罪之潮

那维莱特冰冷的质问,悬浮在震颤的空气里。?\小;e#说}宅¢?= ]-=最.新a,章(节§更¤新^=?快2

芙宁娜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即将绽放的前一秒。

墙外那持续不断的悲鸣,仿佛有了实体,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歌剧院的咽喉。

然后,那只手,猛然握紧。

轰——!!!

一声比先前所有轰鸣都剧烈十倍的巨响,从枫丹廷的地脉深处炸开。

这一次,不再是摇晃。

是倾斜。

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这座象征着枫丹“正义”与“秩序”的宏伟建筑,像一艘被巨浪掀翻的航船,发出了濒死的呻吟。

舞台的一侧,猛然向下沉去。

坚固的大理石地面,不堪重负地迸裂。

一道狰狞的、深不见底的裂缝,如黑色的闪电,从舞台中央撕开,疯狂地朝着观众席蔓延。

“啊啊啊啊——!”

“塌了!真的塌了!”

绝对的恐慌,像瘟疫一样引爆。

那维莱特刚刚用龙王威仪强行压下的秩序,在更纯粹的、对死亡的恐惧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他释放的力量屏障,在这次恐怖的撞击下,泛起剧烈的波纹,几近破碎。

观众们再也无法被言语约束。

他们尖叫着,哭喊着,不顾一切地从座位上弹起,推搡着,践踏着,朝着那扇看似唯一的生门涌去。

贵族的体面,民众的信仰,在这一刻,都被求生的本能碾得粉碎。

戏剧,彻底变成了血淋淋的悲剧。

“保护那维莱特大人!”

几名忠诚的护卫队成员试图维持秩序,却瞬间被狂乱的人潮吞没。.m!y.j\s,c¢h`i\n¢a^.′c`o¨m!

克洛琳德的瞳孔猛然收缩。

她下意识地回头,寻找芙宁娜的身影。

那个刚刚还强撑着高傲姿态的身影,在整个世界倾斜的瞬间,再也无法维持平衡。

“唔!”

芙宁娜发出一声闷哼,脚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急剧下沉的舞台上。

精致的礼帽滚落到一旁,银白色的短发散乱地贴着她苍白的脸颊。

她摔得不轻,一时间竟无法站起,只能用手肘支撑着身体,茫然地看着眼前天翻地覆的一切。

完了。

这一次,真的完了。

连表演的舞台,都不复存在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不顾一切地从护卫队的队列中冲了出来。

没有命令。

没有犹豫。

那个叫“爱可”的护卫,眼中仿佛再也看不到混乱的人群,看不到崩塌的穹顶,只剩下那个倒在舞台中央的、小小的身影。

她疯了一样,逆着人流,朝着舞台的方向冲去。

“让开!”

她的声音嘶哑而陌生,带着一种不属于“爱可”这个身份的、撕心裂肺的急切。

然而,最致命的转折,在此刻降临。

从那道巨大的地表裂缝中,泛着诡异蓝光的液体,开始汹涌地、不可逆地倒灌进来。

不是雨水。

不是洪水。

是原始胎海之水。

是枫丹一切“原罪”的具象化。

它带着古老的、足以溶解一切的诅咒,无声地蔓延,吞噬着光线,淹没着大理石的纹路。.精??±武x,%小_?说+网[? {~(更>x\新(?[最,?<快<,

圣洁的审判法庭,正在被代表着罪罚的原始之海,从内部彻底侵蚀、淹没。

“是胎海水!”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这个词汇,比“坍塌”更能击溃枫丹人的心理防线。

恐慌,升级为彻底的绝望。

审判席上,那维莱特缓缓站首了身体。

他银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那双深紫色的竖瞳中,最后一点属于“最高审判官”的克制,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水龙王的、冰冷到极致的威严与愤怒。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他从高高的审判官席位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混乱的中央。

“肃静。”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整个海洋的重量。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完整的

龙王之力雏形,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歌剧院内粘稠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然后又被无尽的水元素填充。

巨大的水幕,凭空而起,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强行挡在了倒灌的胎海水与惊慌的民众之间。

“滋——”

两种截然不同的水体碰撞,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克洛琳德!”那维莱特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疏散民众,从两侧通道离开!”

他的行动,己经完全是“枫丹龙王”的守护,而非“最高审判官”的审判。

水幕在他的意志下分开一道缺口,为民众开辟出一条绝对安全的逃生通道。

克洛琳德毫不迟疑,立刻组织起还能行动的护卫,大声引导着人群。

“这边!都跟我来!不要乱!”

爱可菲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她终于冲到了舞台的边缘。

然而,舞台己经和观众席彻底断裂。

一道近十米宽的鸿沟横亘在她面前,底下是正在不断上涨的、翻涌着蓝色光芒的致命海水。

舞台还在缓缓下沉,像是要被深渊彻底吞噬。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种心脏被活生生撕裂的痛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都化为泡影。

“芙宁娜——!”

她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不是“芙宁娜大人”。

是“芙宁娜”。

是爱可菲,在呼唤她的芙芙。

混乱中,摔倒在舞台中央的芙宁娜,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声音……

这个称呼……

她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视线穿过重重障碍,终于聚焦在了那个不顾一切向自己奔来的身影上。

是“爱可”。

是那个沉默的、笨拙的护卫。

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那种不顾一切的、仿佛要将灵魂都燃烧殆尽的焦急与痛苦……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熟悉到,让她想起了那个在爆炸中,对着她露出最后笑容的厨娘。

在看到爱可菲的瞬间,芙宁娜眼中,那属于“演员”的迷茫,属于“女孩”的恐惧,奇迹般地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的觉悟。

是啊……

我为什么会倒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等着别人来救?

我扮演了五百年的神明,难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她不能再倒下。

她不能让那个身影,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芙宁娜咬紧牙关,双手撑住倾斜的舞台。

碎石划破了她的手掌,冰冷的积水浸透了她的礼服,但她毫不在意。

她挣扎着,倔强地,一点一点地,重新站了起来。

摇摇欲坠,却笔首。

审判的“假戏”,被这场天灾彻底摧毁。

但芙宁娜内心的“真我”,却在这最极致的危机中,被彻底唤醒。

她看着洪水对岸的爱可菲,那双异色的瞳孔里,重新燃起了光。

不是伪装的、戏剧性的光。

而是属于芙宁娜自己的,求生的意志之光。

那维莱特维持着巨大的水幕,感受着来自胎海的巨大压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注意到了舞台上的变化。

他看着那个重新站起来的、纤细却无比倔强的身影,深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芙宁娜……”爱可菲看着站起来的她,声音颤抖,泪水混着雨水从面具下涌出。

芙宁娜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着她,然后,缓缓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仿佛在说:别过来,危险。

也仿佛在说:看着我,我没事。

就在这时,那维莱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来不及了。”

“歌剧院的结构,撑不住了。”

“所有人!准备迎接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