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风暴之眼(续)
那句“芙宁娜大人!”的嘶喊,几乎要撕裂爱可自己的喉咙。-5·4*看,书¢ ¨追~最`新/章^节-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伸成一条无限漫长的、黏稠的河流。
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到极致。
她看见那道致命的蓝色水线,在阴沉天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她看见芙宁娜脸上那属于演员的、悲壮的表情尚未褪去,就被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惊骇所取代。
她看见芙宁娜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孔,在瞬间收缩成了两个点。
大脑一片空白。
死亡的预感,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攫住了芙宁娜的心脏。
这就是结局吗?
这就是预言的真相吗?
在所有子民的注视下,被枫丹的水所溶解,用最荒诞、最可悲的方式,完成自己五百年的谢幕。
不甘与恐惧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的灵魂牢牢缚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她的身体,比思想更诚实。
在极致的恐惧下,芙宁娜的右手猛地攥紧了胸前那枚吊坠。
她用尽了全身最后残存的力气,仿佛要将那块小小的“糖晶”捏碎,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那是她唯一的稻草。
唯一的浮木。
爱可的身体己经扑了出去,肾上腺素在她血管中疯狂燃烧。
没有思考。
没有计划。
只有一个念头——挡在她的身前。
哪怕自己会被溶解,哪怕会瞬间化为乌有,也必须挡在她的身前。?精*武`小\说_网` _无^错.内`容_
远处的卫兵在怒吼,逐影猎人己经拔剑,那维莱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道致命的竖线。
但一切都太慢了。
那道蓝色的死亡弧线,己经越过了所有人的努力,来到了芙宁娜的眼前。
即将触碰到她苍白的脸颊。
就在这时。
嗡——!
一声并非来自凡俗世界的低鸣,从芙宁娜的胸口响起!
那不是温暖的溪流。
也不是和煦的太阳。
那是一场盛大而辉煌的、只属于光的爆炸!
一道金色的光幕,以那枚鸢尾花“糖晶”为中心,轰然炸开!
光幕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黎明破晓时的温柔与神圣。
它凝成了一面半透明的、巨大的鸢尾花形状的盾牌,精准地挡在了芙宁娜与那致命的水花之间。
滋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那股足以溶解一切的、蕴含着“罪”与“罚”的原始胎海水,在接触到金色光盾的瞬间,就像滚烫烙铁上的雪花。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能量的对冲。
只有消融。
纯粹的、单方面的、彻底的净化与消融。
那致命的蓝色在金光中迅速褪去,化作最纯净的、无色的水汽,蒸腾着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
当光芒散去。-2^8-看`书`网. ^追\最·新¢章\节!
高台之上,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芙宁娜依旧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她脚下的地面,甚至没有沾染上一滴水渍。
只有那枚鸢尾花吊坠,正散发着温润的、肉眼可见的金色余晖,像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扑到一半的爱可,僵在了原地。
她的手距离芙宁娜的衣角,只差分毫。
她能感觉到那股纯净到极致的、充满了“守护”与“希望”的能量余波,那股力量,远比她通过系统所认知的,要庞大千百倍。
整个露景泉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比之前芙宁娜登台时,更加彻底的死寂。
成千上万的民众,张着嘴,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神迹。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在致命的灾殃面前,他们的水神,芙宁娜大人,只是静静地站着。
然后,神圣的光辉从她身上绽放,轻易地就将那恐怖的液体化为了虚无。
她甚至没有动一下手指。
那份从容,那份威严,那份不容置喙的、属于神明的力量……
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神迹……是神迹啊!”
这个声音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
“芙宁娜大人……”
“她保护了我们!她真的有力量!”
“水神大人没有抛弃我们!”
之前的质疑、愤怒、绝望,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狂热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敬畏,是崇拜,是劫后余生后,对唯一希望的无限信赖。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祈祷声,冲天而起。
“芙宁娜大人!芙宁娜大人!”
芙宁娜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枚仍在发光的吊坠,又抬起头,看向台下那些狂热的、崇拜的脸。
她的大脑,依旧无法处理刚刚发生的一切。
但她能感觉到。
那股足以淹没她的恐惧浪潮,退去了。
那股足以压垮她的绝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实无比的安心感。
她没有被溶解。
她……被保护了。
被这个叫做爱可的护卫,用一个名为“糖晶”的童话,真真切切地保护了。
她的视线越过狂热的人群,艰难地聚焦,落在了那个依旧保持着前扑姿势、僵在原地的护卫身上。
爱可也正在看着她。
西目相对。
爱可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力量失控而带来的惊疑。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做出了最符合当下情境的动作。
爱可收回了前扑的姿势,在芙宁娜面前,缓缓地、郑重地,单膝跪下。
她低下头,用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忠诚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赞美您的威光,芙宁娜大人。”
这一跪,这一句话,彻底坐实了所有人的猜想。
看啊,连那位强大的护卫,都在为神明的力量而折服!
芙宁娜的嘴唇翕动着,她想说些什么,想问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穿透了所有的欢呼,来到了高台之下。
那维莱特。
他抬起头,那双紫色的龙瞳,越过了狂热的民众,越过了跪地的爱可,最终,落在了芙宁娜的脸上。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沉静。
但他的眼神,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剖析开来。
“芙宁娜大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轻易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民众安静下来,敬畏地看着他们的最高审判官与水神。
那维莱特没有理会民众的反应,他的目光从芙宁娜的脸,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了那枚仍在散发着微光的鸢尾花吊坠上。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纯粹是探究的语气,缓缓开口。
“您的力量,似乎比我认知中的,要更加……有趣。”
他的话是对芙宁娜说的。
但他的视线,却若有若无地,瞥向了单膝跪在地上的爱可。
“关于您这面‘盾牌’……”
那维莱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无形的涟漪。
“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