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血性

女子抬手挥了挥,桌上的空酒瓶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轻飘飘落到她手里。

她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身,缓步走到凌疏妡面前,居高临下地站定。

下一秒,她俯身,用戴着露指手套的指尖勾起凌疏妡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变成了个高脚杯,被她举到凌疏妡眼前。

“你觉得,自己的血盛在杯子里,会是什么颜色?”

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灼热的气息拂过凌疏妡的耳畔。

凌疏妡被迫对上她猩红的眼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女子见状,轻轻晃了晃杯子。

刹那间,透明的杯体中便注满了浓稠的红色液体,像凝固的血浆,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微微倾身,将杯子凑到凌疏妡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凌疏妡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声音发紧:

“是……血吗?”

“是啊。”女子笑得坦然,指尖还在轻轻摩挲她的下巴。

凌疏妡抿紧唇,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的抗拒愈发明显。

“不敢喝?”女子挑眉,见她偏过头避开视线,便随意地松开手。

那酒杯“哐当”一声砸在地毯上,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格外刺耳,惊得凌疏妡浑身一颤。

紧接着,女子忽然凑近她颈侧,鼻尖轻轻嗅了嗅,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奇怪,我怎么从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凌疏妡猛地愣住,眼底满是错愕。

“不过……”女子直起身,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你看着可真够软弱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朝凌疏妡的咽喉抓来,指尖的指甲瞬间变得尖锐如刃。

凌疏妡瞳孔骤缩,手腕上的手镯立刻爆发出刺眼的光。

血魇剑嗡鸣着出鞘,她想也没想便横剑砍去。

“叮!”

女子竟直接伸出手,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稳稳握住了锋利的剑身。

剑刃在她掌心留下一道浅痕,却没能伤及分毫,反而被她攥得死死的。

黑色手套被剑刃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砸在暗红的地毯上。

凌疏妡见状心头一紧,下意识想收回剑,可女子的手指像铁钳般扣在剑身上,力道丝毫未松。

“这种兵器倒是很对我们的胃口,”女子盯着血魇剑上流转的暗光,语气带着点玩味,

“可惜,似乎不太适合你这种手软的家伙。”

她抬眼看向凌疏妡,目光像带着钩子。

“你该不会是哪位强大血族的子嗣吧?身上总缠着点若有似无的腥气。”

话音刚落,她突然握紧剑身往后一拉。

凌疏妡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得往前踉跄几步。

“体内妖气驳杂,倒像是混血,”

女子垂眸打量着她,

“只是血族的气息太弱,弱到快被别的东西盖过去。”

“看来你的血族血脉还没被彻底发掘出来。”

女子忽然倾身,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她眼底的猩红像跳动的火焰,

“要不要我帮你?”

凌疏妡猛地偏头避开她的气息,咬牙催动灵力,血魇剑瞬间化作流光缩回手镯。

她看向女子掌心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突然愣住。

那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女子盯着凌疏妡紧绷的侧脸,语气带着探究:“这副面相,偏偏性子软成这样。

是被人护得太好,还是……被什么东西磨掉了棱角,连心智都改了?”

一直被注视着,感觉要被看穿。

凌疏妡咬紧牙关,没接她的话,只哑着嗓子问:“慕曦媃呢?”

“这时候还惦记别人。”

女子轻笑一声,绕着她慢慢踱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什么声音。

凌疏妡抿紧唇,眼神里的焦虑越来越浓。

“别急。”女子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指尖泛起淡淡的红光,

“先让我看看,你这副身躯真正的样子。”

她说着,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点在凌疏妡的心口。

“让我看看你认真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话音落下,她指尖的红光骤然炽烈,一道滚烫的能量猛地钻进凌疏妡体内。

凌疏妡疼得闷哼一声,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手死死捂住胸口。

紧接着,她的皮肤下开始浮现出诡异的红色纹路,像蛛网般蔓延开来,从心口一直爬到脖颈和脸颊。

眼瞳深处也渐渐染上猩红,原本清澈的眸光变得浑浊,带着一丝不受控制的暴戾。

女子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

“果然,骨子里还是藏着点烈性的。”

凌疏妡:“你找死——!”

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戾气。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血魇剑已再次出鞘。

剑身上萦绕着暗红的气劲,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劈女子面门。

女子头一偏,长发随动作扬起,剑气擦着她的耳畔飞过,“轰”地砸在身后的檀木桌上。

桌面瞬间被劈成两半,红酒瓶滚落,深红色的液体泼洒在地毯上,像晕开的血渍。

“这才像样。”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身上的酒红色外套突然化作点点红光消散,露出底下利落的黑色紧身衣。

凌疏妡已持剑冲了上来,招式再无半分犹豫,招招直逼要害。

血魇剑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破空的锐响。

剑气扫过水晶吊灯,碎玻璃如雨般坠落,在地面上溅起细碎的光。

女子身形在密集的剑网中穿梭。

她不硬接,只仗着极快的速度躲闪。

可这股狠劲只撑了短短几秒。

凌疏妡眼底的猩红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重新露出原本清澈的色泽。

周身翻涌的戾气也跟着消散,血魇剑上的暗红气劲一点点淡去,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光泽。

她突然觉得手中的剑重得像灌了铅,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再也握不住。

血魇剑“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

凌疏妡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

女子缓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这副脱力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

“看来,还是没什么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