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五）
栀子（五）
余宥临老实起来，余薇确实能做出打飞的揍他的事情，极不情愿地说：“贴吧。”
拿到账号密码后，余薇开始翻找记录，最后找到那张图的时候，余薇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感谢余宥临爱用好手机的习惯，这图的清晰度还算可以，虽然不能完全摆脱抄袭，但至少可以变成争议问题。
只要画协那边没事，舆论她不管了。一百个人骂她和一千个人骂她区别不大。
把照片发给陆平安后，余薇收拾行李的动作都变得轻快起来。本来就是短途旅游，弄好之后，她懒洋洋打了三个哈欠，心满意足地爬上床睡觉。
今天早早起床，又哭又闹的，情绪波动比她这一个月来都大，这会儿已是累极，沾床就睡。
*
赶到约定的餐厅之后，江祁嫌弃地把外套丢在方志柏身上，“你找得什么破餐厅？我找了一小时才找到。”
“哎，我看攻略说这家好吃。”方志柏举起手机，被江祁不耐烦地移开，“薇薇姐没来吗？”
“她在休息。”江祁喝了口冰水。听着方志柏等人的起哄，懒洋洋地解释：“大早上起来就吵架，等她休息好了，估计还得接着闹。”
江祁面上吐槽，眼底的温柔能把人腻死。三人默契对视，齐齐做了个牙酸的表情。
“薇薇姐不是看见舆论生气了吧？”谈运一边下单，一边担忧地说：“其实没必要，资本老手段了。”
“嗯，我会处理好的。”见江祁不想多提，几人也就换了话题，开始聊之后的事，可惜说了半天都没说清楚，谈运自己率先不耐烦起来，说：“算了，我还是去给江哥你打工吧，咱们还能一起打打游戏。”
“那可不行。”江祁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说：“我要去海市一段时间，归期未定。”
“啊？”谈运惊讶，“为什么不来京市？你京市有房有车的，不是更舒服？”
方志柏踹了谈运一脚，看他宛若看傻子，同情道：“那是房车的问题吗？那是另有所谋。”
江祁扫了方志柏一眼，并未否认。
“啧啧，我说中了吧。”方志柏拍了拍谈运，调侃道：“果然还是爱情的力量更伟大啊，之前咱们几次开口，他都不离开荔山。”
“时机不一样。”江祁后仰，靠在椅背上出神。恰好菜端上来，几人没再追问，纷纷下筷子吃饭。
来荔山一开始的的想法，的确是为了逃避，随着时间的推移，鲜红的回忆渐渐褪色，年年复年年，到现在，留在荔山只是一个习惯。
他口口声声让余薇离开，不要为了自己牺牲。其实他自己也一样，为了母亲的愿望一直留在荔山。
五十步劝百步。
眼瞅着12点到，江祁先给林景鸿打了个电话，说了大概离开的时间之后，又给余薇打。铃声响了很久之后，才接通。
江祁：“收拾好了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嘤咛声，紧接着电话被挂断。江祁猜她应该还没醒，于是又和林景鸿那边重新商量了时间。
“对了，江哥，油不够了，要不要提前在市里加好？”林景鸿提议。国庆小长假结束，路上的加油站肯定要排巨长的队。
“嗯，我等会儿弄。”江祁挂断电话，开始吃饭。
“对了江哥，我们下午三点的飞机回京市，你要不要来送送我们？”方志柏嚼着饭，含糊不清道。
江祁刨了几口饭，眼也不擡地回：“找不到路问地图。”
方志柏：“……不愧是你。”
*
酒店，睡梦中的余薇听见门锁转开的声音，不满地用被子盖住头，继续睡。
房间还和江祁走时没什么区别，余薇还在睡着，东西也没收拾，江祁轻轻地把自己行李提到门口，拖着箱子下楼。
十分钟后，余薇再睡不着，她烦躁地掀开被子起床，摸出手机一看，时间显示一点半。脑子瞬间清醒，她慌不择路地跳下床，一股脑把东西往行李箱里塞。
死了死了，说好的十二点，现在都过去半小时了！她真是个猪，早知道就定个闹钟了。
急匆匆跑进浴室，把水乳塞进行李箱后，余薇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手里的动作停下，走到门口把灯打开之后，不对劲有了解释。
房间里，没有江祁的行李。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的瞬间，仿佛被浇了一桶凉水，心里的紧张急促被浇灭，什么都不剩，眼前的世界成了灰白色。
脑中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拨通江祁的号码。
嘟声像是倒计时，没响一次，余薇的心就下落一分，直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余薇挂断了电话。
匆匆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后，她瞪大眼睛，注视着楼下来往的车辆，等到眼睛发酸，她看见江祁的车驶出了酒店，汇入车流后消失。
她又被丢下了。
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余薇回到沙发上，任由眼泪肆虐，眼尾扫到行李箱里的一团糟，心里突然升上来一股泼天的火气。
“啊——！”余薇放声尖叫，直到声音嘶哑，她依旧觉得不解气，将沙发上的小枕头一股脑的砸在地上，“为什么要骗我！”
余薇哭着、叫着，茫然无措地在屋子里转着圈，期盼能有一个答案……等到把所有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之后，她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宛若濒死之人。
周遭事物明明在她眼前，她却觉得很远，头发丝黏黏腻腻地粘在脸上，没空处理。
“江祁，如你所愿。”她呢喃，抱紧发冷的身体，慢慢站直，眼神空洞地绕过茶几，重新整理自己的行李箱，一件又一件，叠放的整整齐齐。
……
春城机场，余薇带着黑漆漆的墨镜，办理好值机之后，安静地坐在候机大厅，等待起飞。
方志柏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不惜脱离登机队伍走近了一点，发现确实是余薇之后，急忙招呼李林和谈运。
“这么快就回海市了？”谈运自言自语，方志柏则察觉到不对，给江祁打了电话。
“对对对，我们在机场呢！马上登机了，怎么回事啊？”方志柏绕到队伍的最后面，“嗯嗯，行，那我们就不管了，拜拜。”
电话挂断之后，工作人员已经再催，顾不上解释，方志柏拉着李林和谈运着急忙慌地区赶摆渡车。
酒店大厅，林知之窝在林景鸿怀里打哈欠，见江祁挂断电话，问了一句原因。
“不用等了，她回海市了。”江祁把外套搭在小臂上，起身朝酒店外走。
林景鸿欲言又止，但看着林知之都没说什么，他只好默默跟上，“好的。”
林知之本不想管这档子破事，但念在江祁当了司机，趁着林景鸿去放行李，她提了一句：“你不给薇薇打个电话？”
系好安全带，江祁左右看了一下车况，说：“被拉黑了。”
林知之沉默，“你可以拿我的手机。”
“麻烦了。”江祁拨过去，显示关机，林知之接过江祁递回来大的手机，说：“可能是在飞机上。”
林景鸿打开车门的时候，低气压扑面而来，他看向林知之，后者做了个一个“无奈”的表情。
在车窗镜上，是江祁冷峻的眉眼，林知之私下给余薇发的消息没有回复，江祁也是个闷葫芦，林知之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收拾好行李出来，江祁问她余薇去哪儿了，房间没人。她也懵逼，三人坐在大厅等了良久，直到江祁接到那通电话。
在林知之的认识里，余薇是个绝对称不上一个事业脑，完全随心所欲的做派。这件事陆平安一定会勒令余薇回去，余薇被陆平安这么一刺激，那肯定不回去。
结果现在，居然回去了？
而江祁，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难道余薇开窍了？不再把江祁当回事？
前面的答案还没想出来，无数的问题接踵而至，林知之也烦躁了，闭眼开始睡觉。管她屁事，这本来就是段露水姻缘，断了正好！
路程漫长，林知之差点睡着的时候，冷不丁听见江祁的声音：“cky没签公司，你可以接触看看，另外，你把薇薇海市的地址给我发一份，我有东西寄给她。”
“哦哦哦……好。”林知之半梦半醒地回答完，才意识到江祁说了什么，心里涌上一阵狂喜，她仿佛看见钱在和她招手。
兴奋了一会儿，林知之决定再多说两句，“江老板，上学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些同学以捉弄薇薇为乐，比如表面上和她做朋友，私下里贬低她的为人，等薇薇发现后，她们又求原谅。长此以往，薇薇就发誓，她不吃回头草。”
“嗯。”江祁反应平淡，倒让林知之更加摸不准，看在业绩的份上，她继续说：“所以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尽快解释，她心硬着呢！”
“哧——”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江祁松了安全带，笑意不达眼底，“她回海市处理工作事宜，有什么误会？”
“……”林知之沉默，江祁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劝的。拎着包下车之前，她想起刚才的事，问：“你说要寄什么东西？我帮你带？”
“不用。”江祁摇头拒绝，大步流星地走向高速休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