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我曾经是个奴隶。
冰冷的雨幕被甩在身后。
克伊特抱着乌，稳稳地坐在巨狼黑煞宽阔如移动堡垒般的脊背上。
黑煞四足踏地，每一次蹬踏都爆发出撕裂空气的恐怖力量，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雨夜的黑色闪电，朝着勃朗克星那连绵荒凉山脉中最高耸、最险峻的孤峰之巅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如鬼哭，冰冷的雨点被高速甩开，打在脸上如同细小的冰针。
乌小小的身体被克伊特坚实的臂膀牢牢护在怀中，用斗气覆盖隔绝了冲击。
他左手紧紧抓着黑煞颈侧的鬃毛，手环传来的冰冷沉重感，以及刚才那阵剧烈异常的、带着侵蚀性阴冷气息的脉动，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里。
克伊特那一声压抑的闷哼和瞬间的踉跄，让他微微皱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骑士诅咒好像与七神使有关来着……
乌试图回忆却回忆不出个所以然，凹凸世界剧情他只记了个大概，况且还没进入大赛，会发生什么也是个未定论。
况且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早已让他身心疲惫，
克伊特没有解释。他只是沉默着，一只手稳稳地抱着乌，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索托那柄失去所有寒芒、变得冰冷死寂的巨型斩马刀三级禁器『霜恸』。
刀柄上缠绕的黑色防滑带已被雨水浸透，触手冰凉滑腻，如同握着一条冻僵的毒蛇。
黑煞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陡峭的山崖在它脚下如同坦途，嶙峋的怪石被轻易跃过。
冰冷的雨云被迅速抛在下方，空气变得稀薄而清冽。不知过了多久，当风声渐歇，黑煞的速度也缓缓降下，最终停在了一片平坦、裸露着黑色玄武岩的山巅平台之上。
这里，是勃朗克星的制高点。
『博朗克特朗斯山』
狂暴的雨云此刻只在脚下翻涌，如同无边无际的、墨黑色的愤怒海洋，电蛇在其中时隐时现，发出沉闷的雷鸣。
而头顶，则是浩瀚无垠的宇宙星空！
脱离了厚重云层和大气污染的遮蔽，亿万星辰从未如此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璀璨的银河如同一条流淌着钻石碎屑的玉带，横贯天穹，大大小小的星团、星云散发着迷离梦幻的光晕，将整个孤峰之巅笼罩在一片冰冷、神圣、令人屏息的星辉之下。
克伊特抱着乌翻身下狼。
双脚落在冰冷坚硬的玄武岩上。他将沉重的『霜恸』巨刀轻轻靠在旁边一块巨大的岩石旁，那冰冷的刀身与岩石接触，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好了，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 克伊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雨后的清冽，似乎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他走到乌的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乌被“幽影绸”覆盖的小脸平齐。
“亲爱的……你知道骑士圣殿为什么衰落吗？”
克伊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郑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
乌微微摇了摇头，缠着面料的小脸转向克伊特声音的方向。
克伊特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解开了系在乌脑后的“幽影绸”结扣。
那暗紫色的柔滑面料缓缓滑落，露出了下面缠绕着洁净白色绷带的双眼。
虽然依旧看不见，但隔绝了“幽影绸”的强大屏蔽，乌立刻感觉到周围的世界“清晰”了许多！
稀薄冰凉的空气，脚下粗糙坚硬的岩石触感，头顶那浩瀚无垠、仿佛蕴含着无穷奥秘的星空带来的精神层面的微弱压力……
以及，站在他面前，克伊特身上那股强大、内敛、却如同纯净的代名词的独特气息。
那是凝练到极致的斗气！
克伊特沉默了片刻。
山顶凛冽的寒风卷起他银色的发丝，拂过他线条刚毅却带着一丝疲惫的侧脸。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乌的眼睛，而是轻轻地、带着一种长辈的慈爱，揉了揉乌那如同月光流淌般的白金色发顶。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骑士圣殿……骑士圣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骑士圣殿……曾经无比辉煌，是创世神荣光照耀之地，是守护正义与秩序的象征。
它衰落了，如同这勃朗克星一样荒凉。”
克伊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苍凉和感慨
“而伴随着衰落的，还有一份……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诅咒。”
“骑士诅咒。”
这四个字，克伊特说得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冷的重量。
“它如同恶毒的藤蔓，缠绕在每一个真正继承了骑士之魂的人血脉深处。
它会一点一点，蚕食我们的生命力，侵蚀我们的元力，扭曲我们的意志……最终，将我们拖入痛苦的深渊，化作枯骨。”
克伊特伸出手附在乌的脸上，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流。
他能“听”到克伊特体内，那如同深海般浩瀚磅礴的斗气之下，似乎潜藏着一股极其阴冷、粘稠、带着腐朽气息的暗流，正如同跗骨之蛆般，无声地啃噬着什么？
“索托……那位凛冬骑士……”
克伊特的目光似乎投向了山下那片翻涌的雨云，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叹息。
“他无法忍受在诅咒的折磨中无声无息地死去，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吞噬他人元力核来苟延残喘的绝路……最终，也走向了毁灭。”
克伊特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乌身上。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在星辉下显得更加深邃，如同倒映着整个宇宙。
“师父告诉你这些，不是要吓唬你。”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
“而是要你明白……骑士之路，并非只有表面的荣耀与光辉。
它伴随着沉重的枷锁和……几乎注定的悲剧。”
他放在乌头顶的手微微用力，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郑重：
“所以，亲爱的，选择你不会后悔的道路吧，去过你所想过的生活。”
乌的小脸微微仰起，绷带下的双眼仿佛在“看”着克伊特。
“如果……如果你在骑士圣殿学有所成，真正出师了……”
克伊特幻想着那一幕，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怀
“离开这里……离开骑士圣殿。
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找一个平静的地方，安稳地生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永远……永远不要成为骑士。”
山顶的风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只有浩瀚的星穹在无声流转。
乌愣住了。
他抿了抿唇，他不由得尴尬的侧了侧脸，他能怎么说？他原本就等着小a过来接他，直接跑路。
克伊特看着乌沉默的小脸，心中的焦虑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太清楚乌的天赋和潜力了！
也太清楚精灵锻造术与骑士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更清楚，以乌那纯净又坚韧的灵魂，一旦沾染上了恶毒的诅咒，受到的苦痛绝对是他的几倍之上。
他不能让这个孩子重蹈覆辙！他必须斩断这种可能！
“答应我，好吗？”
克伊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迫，他伸出双手，轻轻扶住了乌瘦小的肩膀，微微俯身，让自己的气息更近地笼罩着乌，浅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缠着绷带的双眼位置，仿佛要穿透绷带，看进乌的灵魂深处。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强硬的恳求，带着克伊特深沉的忧虑和近乎绝望的保护欲，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乌的心头。
他能感受到克伊特双手传来的微微颤抖，能感受到那浅蓝色眼眸中几乎要溢出的沉重期盼。
时间在星辉下仿佛凝固。
过了许久，乌才在克伊特那灼灼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稚嫩，却清晰地响起：
“我……答应您，师父，我发誓……出师之后，会离开骑士圣殿……永不……成为骑士。”
这誓言如同解开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克伊特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疲惫、却又无比欣慰的笑容，再次用力揉了揉乌的发顶，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轻松：
“好……好孩子……”
紧绷的气氛随着乌的誓言而消散。
克伊特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拉着乌的小手，走到山巅平台视野最开阔的边缘。
两人并肩坐下，脚下是翻涌的墨色云海，头顶是浩瀚无垠的璀璨星河。冰冷的山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袍和发丝。
“乌，你看……”
克伊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纯粹的欣赏，他抬手指向那横贯天穹、流淌着亿万星钻的壮丽银河。
“今晚的星空……真美啊……”
听到克伊特的话，乌有些茫然地抬起了缠着绷带的小脸，朝着上方“望”去。
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克伊特看着乌这副模样，心头微微一紧，一丝怜惜涌上心头。
克伊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番话。
克伊特双手轻轻附着在乌的双眼之上的声音变得温和而神秘：
“别抗拒。”
一股强大而温和纯净浩瀚的气息，从他体内悄然弥漫而出！
那是凝练到极致的斗气。
不再是战斗时的狂暴与锋锐，而是被克伊特刻意收敛、转化，变得如同最纯净的精神力流！
这股无比温和包容的斗气，如同一个无形的、温暖的茧，瞬间将乌小小的身体轻柔地包裹其中！
就在斗气包裹乌的瞬间，之前覆盖在乌双眼上的“幽影绸”残留的奇异效力似乎被激活了！
那能屏蔽杂乱元力和精神探测的材质，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个精密的“过滤器”。
它屏蔽了外界所有纷乱的能量信息，却将克伊特释放出的、这股纯粹而强大的斗气波动，无比清晰地“映照”进了乌的精神世界！
乌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嗡”的一声轻响！
眼前那永恒的黑暗瞬间被驱散！
不，不是视觉上的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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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种更加玄妙、更加本质的“感知”！
在他的精神视野中，不再是漆黑一片。一片浩瀚无垠、冰冷深邃的“背景”铺展开来。
那是克伊特斗气所临摹出的宇宙星空的深邃底色！
在那深邃的“背景”之上，无数璀璨夺目、散发着不同颜色和强度“光点”的星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点亮！
它们密密麻麻，汇聚成流淌的星河，散发出或冰冷、或灼热、或迷离的“光辉”！
这些“光辉”并非真正的光，而是克伊特用自身斗气，极其精妙地摹拟出的、每一颗星辰独特的能量气息和存在感！
其宏大、其壮丽、其细节之丰富，远超任何肉眼所能见！
在星河的边缘，在乌精神视野的“天幕”之上，克伊特的斗气再次变化！
他顺着自然元力所流动。
它如同最神奇的画笔，在深邃的“夜空”中，描绘出了数道巨大无比、横贯天穹的、如同女神裙摆般的光带！
这些光带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翠绿、粉紫、幽蓝、金红……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地流动、摇曳、变幻。
如同拥有生命的绸缎，在宇宙的微风中翩翩起舞！光带内部，斗气模拟出无数细碎如钻石尘埃般的能量光点，如同活物般在光带中跳跃、闪烁、明灭不定。
极光！
乌小小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那浩瀚的星辰，那流淌的银河，那梦幻般舞动的极光……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以一种超越了视觉的、直达灵魂本源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精神感知之中！
冰冷、壮丽、神秘、永恒……
克伊特看着乌那虽然闭着眼、却仿佛被定住般的小脸，感受到他精神世界中传来的波动，嘴角勾起一抹欣慰而深邃的笑意。
他做这些，自然不仅仅是为了让乌“看”到美丽的星空和极光。
更重要的，是让乌以最直接的方式，去“感受”斗气的本质。
感受它如何被凝聚、如何被转化、如何被赋予形态与“生命”。
感受这股力量那超越纯粹破坏的、近乎造物主般的宏大与精妙。
这份对力量本质的感悟，远比传授具体的招式心法更加珍贵！如同在乌纯净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关于“可能”的种子。
他相信，以乌那恐怖的悟性，终有一日，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化为他自己的力量。
良久，那绚丽的斗气幻象才在乌的精神世界中缓缓散去，如同退潮般回归于克伊特体内。
乌有些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来，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却发现映入眼中的依旧是一片漆黑，虽然只有那么短短一瞬，但是他还是以为自己的眼睛回来了。
克伊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温和的探询，打破了这份星穹下的静谧：
“乌，跟师父说说你的家乡吧？登格鲁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
“你想回去吗？”
乌从回过神来，小脸转向克伊特的方向。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里……有很多黄色的石头，还有很多沙子，不过那些都无所谓，那里有我的家人，他们在哪里哪里对我来说就是伊甸园。”
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向往，但随即，那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茫然。
“想……但是，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
克伊特微微一怔，浅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乌缓缓地摇了摇头，白金色的发丝在星辉下流淌着微光，声音带着一种孩童不该有的平静：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克伊特看着乌，眉头微微蹙起。
他清晰地记得，乌在圣殿第一次被问及来历时，确实说过他来自“登格鲁星”。
“克伊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
乌再次陷入了沉默。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充斥他的心头，这是一种无来由的情绪，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从未真正的休息过一次，在他不清楚的情况下，他的精神早已悄悄到达了极限。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更加漫长。
山顶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更加刺骨。
他那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绷带下的双眼低垂着。
克伊特看着乌的反应，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安。
他感觉自己的问题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他有些慌乱地试图补救，语气带着明显的急切和安抚：
“没事的……会回去的。”
然而，乌的反应却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克伊特的心头。
他缓缓抬起头，缠着绷带的双眼“看”向克伊特的方向。
虽然看不见，但那骤然紧绷的姿态和微微张开的、欲言又止的小嘴。
他的爸妈或者说“乌”的爸妈在他那记忆里面，只有妈妈那么一点点“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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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伊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死寂般的沉默在山巅蔓延，只有风声呜咽。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乌那空灵稚嫩的声音，才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
“在我的记忆里……只有母亲……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遥远而模糊的片段。
“我只记得……我的母亲……死了……”
“之后……我被……带走了……” 他用了一个模糊的词，“带走了”。
“再之后……又经历了很多……很多地方……很多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疲惫。
“……才来到了这里。”
克伊特彻底僵住了。
如同被最寒冷的冰锥刺穿了心脏！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恨不得时间倒流，收回自己那些愚蠢的安慰！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为了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孩子背负的沉重过去，克伊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补救的心态，声音干涩地问道：
“至少留下了回忆，不是吗？”
他希望能听到一个稍微不那么残酷的答案，至少还有一丝平凡的温暖。
乌微微歪了歪头，缠着绷带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向了某个遥远而黑暗的角落。
他那空灵的声音，平静地、清晰地，说出了那个如同万钧雷霆般砸在克伊特灵魂上的词：
“或许吧，在我妈妈姐姐不去矿场干活的时候……”
克伊特：？
“我还记得，我姐姐带回来的牛奶，那是每天最优秀的矿工得到的奖励。”
克伊特：？？
“我还记得，登格鲁星的孩童每满6岁就要纳税了，但区长碍于我家特殊情况，给我延缓了一年母亲高兴的样子。”
克伊特：？？？
句句实话，没有一句谎言，这全部都是实实在在的“乌”的记忆，但过了那么长时间，其实他早已将这当成了他自己的记忆。
“亲爱的……你”
克伊特还没有将话说出口，乌不由的回忆起来，下意识的喃喃道：
“我是奴隶来着……”
轰——！！！
克伊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最狂暴的宇宙风暴正面击中！
这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认知上！
他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想象，所有的自以为是的安慰……在这个词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荒谬绝伦！
他圣洁俊朗的面容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浅蓝色的眼眸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剧烈收缩！
他整个人如同瞬间被石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时间……空间……思维……一切都凝固了。
巨大的、如同海啸般的愧疚感，瞬间将他彻底吞噬！那愧疚是如此沉重，如此汹涌，几乎要将他压垮、碾碎！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如同火烧般滚烫，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克伊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憋得通红，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那几乎将他淹没的、无地自容的羞惭与悔恨！
星辉依旧璀璨，却再也照不进他此刻陷入无边黑暗与冰冷愧疚的灵魂深处。
山巅的风，呜咽着，如同天地间一声沉重的叹息。
在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一名意气风发的骑士悄悄的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