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调整参数，再战一次！
将军？
秦奋听到这个称呼，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过半百、在德国光学界德高望重的科学家，此刻正像一个即将奔赴前线的新兵一样，眼中燃烧着火焰，等待着他的命令。
“顾博士，言重了。”秦奋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是什么将军，我们也不是在打仗。我们……是在建设。”
他将那杯凉透的咖啡推到一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炯炯地看着顾秉文：“你也不是士兵，你的岗位，比士兵重要得多。”
“那么，我的岗位是？”顾秉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是‘阿里阿德涅’的首席技术官，兼任……耶拿光学仪器公司的研发体系整合总监。”秦奋给出了一个崭新的，甚至有些拗口的头衔。
他没有给顾秉文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顾博士，现在，鲍曼的大楼里一定乱成了一锅粥。资产盘点、财务监管、法务交接……这些事情，有高远和林薇派来的专业团队去处理，他们是铁锤，负责砸开坚果最硬的外壳。而你的任务，是去取那最宝贵的果仁。”
“果仁？”
“没错，果仁。”秦奋的手指在那张光刻机工艺路线图上，轻轻地划过物镜系统、光源系统、工件台等核心模块，“耶拿公司真正的价值，不在于那些厂房设备，甚至不在于那几百项专利。它最核心的价值，在于那群掌握着这些技术诀窍的德国工程师、技师和科学家，在于他们的大脑，他们的双手，以及他们那传承了上百年的、严谨到近乎刻板的工艺纪律。”
“阿里阿德涅的团队可以接管公司，但无法接管人心。尤其是一群骄傲的、视技术为生命的德国工程师的人心。”
秦奋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所以，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立刻进入耶拿公司的研发中心。不是以一个征服者的姿态，而是以一个同行的身份，一个顶尖科学家的身份。你要告诉他们，远风集团不是来掠夺的野蛮人，而是来投资的同盟者。他们的实验室不会被关闭，他们的项目不会被裁撤，相反，他们将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充裕的研发资金，以及一个……能让他们毕生所学得以施展的，最宏伟的目标。”
他将那张工艺路线图，再一次推到了顾秉文面前。
“这张图，就是他们的目标。也是你的‘尚方宝剑’。”
顾秉文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张图，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灵魂里。他彻底明白了秦奋的意图。
这是典型的“胡萝卜加大棒”策略，但秦奋玩得更高明。
阿里阿德涅资本是“大棒”，负责制造恐慌和震慑，让所有人都明白反抗是徒劳的。
而他顾秉文，以及这张代表着未来的宏伟蓝图，就是那根谁也无法拒绝的、巨大的“胡萝卜”！
“我明白了，秦董。”顾秉文重重地点了点头，“稳住技术团队，评估技术资产，然后……等待您的下一步指令。”
“不，”秦奋笑了，“没有下一步指令了。从你踏入耶拿公司研发中心的那一刻起，你就是那里的最高技术决策者。如何整合团队，如何分配项目，如何与京城的‘启明一号’团队进行技术对接……这些，都由你来决定。”
“你，，”秦奋指了指他，“需要做的，就是像京城那边的魏东亭和楚云飞一样，调整好你手里的‘参数’，然后带领你的新军团，再战一次！”
……
与此同时，耶拿光学仪器公司的总部大楼，气氛已经压抑到了冰点。
鲍曼的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礼貌而有力地推开。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容冷峻、身着深灰色西装的东方男人。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但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冷静、锐利，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精悍的助手，以及四名佩戴着法院徽章、表情严肃的法警。
“鲍曼先生，下午好。我是周涛，阿里阿德涅资本派驻耶拿公司的执行代表。”周涛的德语流利而标准，语调平直得像一条水平线。
他并没有理会鲍曼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份由法兰克福高等法院签发的临时管辖令，轻轻地放在了鲍曼面前。
“根据这份许可，从现在开始，我将代表债权方，全面接管公司的财务、人事和资产。安保团队会封存所有的服务器和纸质档案，财务团队会对所有账目进行审计。在此期间，您以及公司所有高层管理人员，将被限制进入核心办公区域，并需要随时配合我们的调查。”
周涛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敲入棺材的钉子，精准而无情。
“你们……你们这是强盗行径！这是非法的！”鲍曼色厉内荏地咆哮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周涛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平静地说道：“鲍曼先生，我的团队里有来自达维律师事务所的德国顶级律师。如果您对我们的任何程序有异议，可以随时让您的法律顾问和他们沟通。不过我个人建议您，最好不要那么做，因为那只会增加您个人未来需要承担的法律费用。”
说完，他不再看鲍曼一眼，转身对身后的团队用中文下达了简短的指令：
“一组，接管服务器机房，最高物理安全权限。所有数据做镜像备份。”
“二组，配合法警，封存财务部、档案室和所有高管办公室。”
“三组，安保布控，从现在起，大楼只许进，不许出，所有进出人员和物品必须登记检查。”
“是！”
十几个穿着同样西装的团队成员，如同精密的机器人一般，从门外鱼贯而入，立刻分头行动，整个过程安静、高效，没有一丝混乱。
被逼到墙角的鲍曼，看着这群如同狼群般冲进自己领地的“野蛮人”，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终于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对方准备得太充分了，从法律到执行，环环相扣，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以反击的缝隙。
就在这时，周涛的目光落在了办公室角落里，那座几乎有一人高的、由昂贵水晶打造的光刻机物镜模型上。那是蔡司为了纪念某款经典产品而赠送给他的荣誉奖杯，是他职业生涯的巅峰象征。
周涛缓步走了过去，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拂去模型上的一点灰尘。
他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鲍曼，嘴角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很漂亮的工艺品，鲍曼先生。”他淡淡地说道，“不过，很快，我们就会造出比它……更好的。”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鲍曼的神经。他双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而在大楼的另一端，研发中心的气氛同样紧张。
所有工程师和研究员都接到了原地待命的通知，他们聚集在一起，不安地小声议论着，猜测着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变故。他们是技术人员，对商业上的腥风血雨并不敏感，但公司门口突然增多的保安和凝重的气氛，让他们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就在这时，研发中心的大门被推开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东方老人，在两名公司安保人员的“陪同”下，缓缓地走了进来。
许多人都认得他。
“是……是马普研究所的顾秉文博士！”
“天哪，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德国光学界，顾秉文的名字，代表着学术的顶峰。他的出现，让现场的骚动瞬间平息，所有人都带着尊敬和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顾秉文走到研发中心的正中央，环视着一张张或焦虑、或迷茫、或警惕的脸。
他清了清嗓子，用纯正的德语，平静地开口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全场一片哗然。
“各位，从今天起，我将暂时负责耶拿光学仪器公司的技术研发工作。”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担忧。我来这里，不是来宣布裁员，也不是来解散任何项目。恰恰相反，我是带着一个问题和一个承诺来的。”
他举起了一根手指。
“我的问题是：在你们之中，谁是负责1.3数值孔径浸没式物镜项目的首席工程师？谁是负责双工件台同步精度标定算法的核心程序员？谁又是负责euv级超精密反射镜镀膜工艺的材料专家？”
随着他一连串精准而专业的问题，人群中几位核心工程师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些都是公司内部最顶尖、最机密的项目代号和技术难题！这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顾秉文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缓缓放下了手，语气变得无比诚恳而有力。
“而我的承诺是：无论你是谁，只要你对你所从事的技术怀有热情，只要你渴望将图纸上的设计变成现实，那么，从明天开始，你们将获得你们梦寐以求的一切——上不封顶的预算，最先进的设备，以及一个足以让你们的名字，刻在人类工业史上的机会。”
他转身，示意助手打开随身带来的投影仪。
一道光束打在洁白的墙壁上。
出现的，正是那张让顾秉文自己也为之震撼的、完整的、充满了未来气息的光刻机整机工艺路线图！
“女士们，先生们，”顾秉文的声音里，注入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豪情，那是一个科学家看到了毕生梦想触手可及时的激情，“欢迎加入，这个伟大的计划！”
墙壁上，那张宏伟的蓝图，仿佛一轮初升的太阳，将光芒洒在每一个德国工程师震惊而又逐渐变得火热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