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要不先想办法跟她结个仇 【修改】
那是亚列尔航运的货船。
过了早晨八点，随着捞尸人们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仿佛死亡与污秽从未出现过那样，一艘艘货船照常出现在了清理干净的河面上。
驾车行驶在返回海湖社区的路上，陆以北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薇薇安闲聊着。
虽然他很想用双眼的特殊能力，观察一下在那具尸体身上发生过什么，是否跟纸蝉仙有关，但有薇薇安在，他只能按捺住了这份念想。
他一开始只是问了一些有关海湖社区居民的信息，等他感觉薇薇安的警惕放松了一些，才看似不经意地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一半已经死了……”
“嗯？”薇薇安微蹙了一下眉头。
“我记得刚才来的路上，你说过，这座城市有一半已经死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有些在意……”
来到自由之城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他感觉，“一半城市”已经死了，这种说法，应该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可能还隐藏着某种可怕的怪谈事件。
一半城市繁华，欣欣向荣，一半城市破败，宛如被切除的病变肢体那样，被遗弃在角落里，逐渐腐烂发臭。”
不是说，一座城市的衰败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只是像自由之城这样，正正好一南一北，差异巨大，泾渭分明的情况，实在有些少见。
甚至连气候都存在差异！^
刚才还在大运河边的时候，陆以北看见了……在大运河对岸的城北，雨虽然同样下得纷纷扬扬，但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污染一样干净，以至于被雨水浇灌的河面，在南北两个方向，都呈现出了一深一浅两种色泽。
有点魔幻。.
简直就跟什么怪谈事件一样！
按照司夜会对怪谈事件危害的评判标准，能够造成一座城市毁灭的事件，就已经达到天灾级了。·兰.兰′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然而并不是所有天灾级事件，都是在短时间内造成毁灭的。
很多时候“慢性死亡”，比一瞬间的毁灭，要更加难以察觉和预防。/
薇薇安单手撑着下巴，正看着车窗外发呆，听到陆以北的反问，余光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你昨晚不是已经去过城北了吗？应该都看到了那边的情况了吧？对比一下，答案显而易见不是么？”
“……”沉默着，陆以北端详了薇薇安的侧颜几秒钟，面无表情道，“好吧，我本来还以为，是有什么怪谈在捣鬼呢！”*
他没能从薇薇安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这让他有些气馁。
他本来以为，“无法从脸上读出任何东西”是他的专属技能来着。.
“话说，我昨天在海湖社区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目前看来，自由之城南北巨大差异的诡异情况，跟陆以北要调查的事情，似乎没有直接联系，短暂沉吟后，他便调整了思路，尝试打探起了别的情报。~
“哦？什么事情？”薇薇安看向陆以北道。
“我发现，咱们社区的商店里，似乎都没有亚列尔公司的产品？”陆以北道，“是因为咱们社区，曾经跟亚列尔公司发生过冲突吗？”
“明知故问。”薇薇安翻了翻白眼，“你会用你仇人的东西吗？”
当然会用！还要狠狠地用，然后不给钱……陆以北腹诽着，偷看了薇薇安一眼，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担心被监视呢！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薇薇安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陆以北，勾了勾嘴角，“不是你想多了，确实也有这部分因素在里面……应该没有人喜欢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吧？至少海湖社区不愿意。”
薇薇安略显平淡的反应，出乎了陆以北的意料，他愣了两秒钟才开口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问你这些吗？”
“还能因为什么呢？”薇薇安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在自由之城，除了海湖社区等少数区域外，在其他地方，几乎超过b级的灵能力者和怪谈，都无时不刻处于亚列尔公司的监视之下……”
顿了顿，她的视线在陆以北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之后，继续道，“虽然你不记得遭遇海难前的事情了，但灵能波动又做不了假……如果不是太迟钝，早晚会发现亚列尔公司在暗中监视的。/x^g_g~k.s~.~c￠o′m?”
竟然全城绝大多数高等级灵能力者和怪谈，都处于亚列尔公司的监视之下？陆以北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他会受到那些商标的“注视”，是因为接触了中霤神的死亡现场。
可是，这不会引起公愤吗？毕竟，谁还没有一点龌龊变态的小秘密呢？成天被人盯着，这谁受得了？
还是说，不是不想愤怒，而是迫于商标怪的淫威，不敢愤怒呢？陆以北想。
虽然对自由之城的灵能力者和怪谈，能够忍受商标怪的监视感到诧异，但同时，他也觉得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同时监视着那么多灵能力者和怪谈，对他的窥探，应该就会出现疏忽吧？
陆以北看着车窗外，沉吟了两秒钟，撒了一个小慌，“我是昨晚去城北送货时发现的……我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暗中观察我，稍微搜寻了一下就发现，视线的源头竟是那些商标。”
“习惯就好！”薇薇安撇了撇嘴，“通常来讲，他们只是暗中监视，只要你没有做一些，有可能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他们也不会针对你。”
“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咯！反正也反抗不了亚列尔公司，让他们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大多数灵能力者和怪谈，就选择了忍让。”
“行了，差不多到地方了，前面靠边停一下。”
“嗯？”陆以北踩了一脚刹车，将大卡车停靠在路边，探着脑袋看了一眼车窗外略显陌生的街景，向薇薇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这里是靠近混乱区域的一段街道，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是破败的烂尾楼。
停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觉得我问得太多了，想要干掉我吧？可是她难道不清楚，咱们实力差距又多大？陆以北想。
在他看来，在这鬼地方弄死个把人，抛尸到烂尾楼里，大概好几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似乎察觉到了陆以北的心中所想，薇薇安指了指前方已经锈蚀到有些看不清字迹的路牌，又指了指卡车的货箱，没好气儿道，“从前面的岔路口转过去，是一条比较隐蔽的，去往鸢尾花酒店的小路……”
干掉“于银川”？她现在可没有那种能力。
“刚才不是你让我帮忙处理后面那具尸体吗？想要处理那种棘手的尸体，最好的去处就是鸢尾花酒店。”
说完，薇薇安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绕到大卡车的后方打开了货箱，将那具已经装进特制尸袋的尸体，单手扛在肩上，然后绕到驾驶位旁，敲了敲车门。
“你自己先回社区吧，我处理完尸体就回来。”
简单的交代了一句，不等陆以北回话，她便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沙沙沙！”
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在车里回荡。
【我有一种感觉，感觉那姑娘其实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不想告诉你】南岭荛花将写好的小本本递到了陆以北面前。
“谁说不是呢？”陆以北耸了耸肩，“可人家不想说，总不能强迫她吧？咱们无冤无仇的……要不咱们先想办法跟她结个仇？那样的话，就可以放心的逼问她了。”
【大可不必。】
————
片刻后。
鸢尾花酒店厨房备料间，一排排泛着寒光的刀具下方，一具身穿深紫色紧身衣的尸体，像是没来得及拆解的生猪一样，被摆在了金属案板上。
这里是鸢尾花酒店，非高峰时段接收特殊尸体的地方，跟绝大多数黑店的厨房一样，这里也隐藏着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通道。
薇薇安倚靠在不远处的墙上，嘴角叼着香烟，视线厨房内搜寻了一圈，然后兴趣乏乏地撇了撇嘴。
没有酒的厨房，还能叫厨房？
“你先看看吧！如果没问题的话，按以前的价格算就好。”她收回了视线，对案板前身穿防护服，戴着口罩，身材高挑的金发男子说道。
她记不得男子的名字了，只是隐约记得，男子似乎是鸢尾花管事儿那位的助手，除去第一次来到这间厨房的时候，都是男子在接待。
虽然这样一位，隔着宽大的防护服和口罩，也能看出几分俊美的男人，居然让人记不住名字，多少有些奇怪，但薇薇安并不在意。
“好的薇薇安小姐，那么我就开始检查货物了。”科尔亚特冲薇薇安点了点头，紧跟着便转过身去，在那具尸体身上翻找了起来。
“滴——滴滴！”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长两短三声尖锐的提示音，紧紧包裹着尸体的紧身衣，便像是爬行动物蜕皮那样褪了下来。
臃肿、扭曲、丑恶、满是伤痕的尸体，就这样暴露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积液，“哗啦”一下流满了案板。
那具尸体，似乎生前遭遇过惨无人道的虐待，浮肿和大面积的淤青布满全身，在身体的某些部位，像被贯穿了那样，显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条条细长的，好似蛇尾的带鳞触手，自伤口深处生长出来，缓慢蠕动着。
薇薇安是大运河上的资深捞尸人，科尔亚特是鸢尾花酒店的工作人员，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尸体所呈现出的狰狞状态，两人都没有太大反应。
短暂对视了一眼过后，科尔亚特便从陈列架上取下了一柄小刀，熟练地在尸体的关键部位，切开了几条小口，检查起来。
几分钟后。
科尔亚特放下了手中的小刀，转身看向等候多时的薇薇安，摊了摊手，“很遗憾，薇薇安小姐，这一次我不能按照以前的价格给你了……只能按黑夜病死者的价格算。”
薇薇安看了看案板上的尸体，又看了看科尔亚特，皱眉道，“为什么？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尸体状态不好，这种借口只能糊弄新人。”
“当然不是。”科尔亚特转过身，指了指尸体胸前聚集着大量触手的部位，“您应该知道，他们这些城北义警的灵能，大都来自于植入他们体内的义体，他们身上最值钱的也是那些义体……”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在这具身体身上找到义体，我猜，大概是被人提前摘取，或是破坏掉了吧？”
薇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