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这不是尸体吗？【修改】
“可是……”她摇摇晃晃地看了看四周，皱眉道，“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弄一辆货车呢？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在城南偷盗或抢劫，在海湖社区，是绝对禁止的事情。”
仅仅是在城南吗？也就是说，在城北可以？陆以北敏锐地捕捉到了薇薇安话中透露出的特别信息，微蹙了一下眉头，然后耸了耸肩道，“你放心好了，我的大卡车，来路绝对正当。”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不远处的小巷走去。
两三分钟后，一辆无牌照的厢式卡车，便从小巷中缓缓驶了出来。
哦？通过权能召唤的卡车吗？还真是有趣的能力呢！薇薇安微眯了一下眼睛，便走上前，拉开副驾驶的大门，坐了进去。
“走吧，往东南方向开。”
“你不问问我这卡车怎么来的？”
“无所谓。”薇薇安道。
“你不怕，这是我顺来地 ？”
“如果是的话，晚点送回去就好了……”薇薇安道，“用完了再送回去，不就不算偷了？””
闻言，陆以北点了点头。
他觉得薇薇安的说法很有道理，不，与其说有道理，不如说是深合他心意……^
————
天空乌云密布，看上去有一场大雨在酝酿着。.
海湖社区所在的76号街位于自由之城的东南部，往西是有名的南大街，再往南就是将自由之城和女王城遥遥分隔开来的海湾。
从76号街出发，不多时街上的行人就变得稀少起来。/
在76号街和南大街之间，有一片在当地很出名的区域，面积跟半个76号街相当，这里老旧的公寓楼和烂尾建筑随处可见，里面聚集着大量的，所谓的底层人士……
破损的路灯、随处可见，散落整个街道的垃圾、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异味、眼神如同野兽的流浪汉……/
一名脸色苍白，双颊凹陷的女人，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倚坐在街角的阴影里，怀中的婴儿哭闹不止，她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将颤抖的手伸向了一枚散落在地上的注射器。
种种迹象表明，这一片区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受到过市政管理机构的眷顾了。*
通常来讲，不会有人在这片区域长时间停留，聚集在这里人，又穷又脏，恶疾缠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时，一道黑影窜过坑坑洼洼的路面，“啪”的一下，被疾驰而过的厢式货车碾碎，散发腥臭的血肉四处飞溅。?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呃……”感受到卡车颠簸了一下，陆以北侧头看向副驾驶位上，醉醺醺的薇薇安，“刚才碾到东西了，好像是活的……有必要下去看看吗？”
薇薇安抬了一下眼皮，不以为道，“没必要，老鼠而已。”~
她好像一直是这样，对什么事情都不会感到惊讶，就连陆以北突然“弄”来了一辆没有拍照的厢式货车，她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先陆以北一步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系好了安全带，等待出发。
观察下来，陆以北觉得，能让这位姑娘出现情绪波澜的，大概只有她手里的酒。
“老鼠？那么大？”陆以北愕然道。
那道黑影的体型……让他怀疑碾到了一只猫，或是体型较小的狗。
听说，不小心碾到猫猫狗狗这种事情，在m国很严重的，很容易招来极端人士的攻击，如果是有主人的猫猫狗狗就更麻烦了，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说起来，这里都这样了，也没人管管吗？”陆以北犹豫了一下，冲薇薇安问道。
从几天前抵达m国以后，他一直都在奔波。
为了赶路而奔波，为了完成无字书交代的任务而奔波，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奔波……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自由之城这座城市。
现在，驾车行驶在去往工作地点的路上，看过了那些，以前只在描绘贫民窟的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脏乱差的画面，他感到有些诧异。
这一切，跟陆以北认知中的m国不太一样。
虽然m国类似的乱象，他在很早以前，就通过网络渠道，有所了解，但似乎在黑夜开始变得漫长以前，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
就好像是患上了某种慢性疾病，然后伴随着黑夜变得漫长，突然发展成了黑夜病，到了随时可能吞噬生命的程度一样。
“以前有人管，现在没了，管了也没用。”薇薇安略显敷衍的解释了一句，便又抱着那瓶只剩下一小半的酒，喝了起来。
穿过这一片混乱的区域，向着大运河的方向进发，很快就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垃圾处理厂便闯入了视野，围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铁网墙之中。
隔着铁网可以看见堆积如山的垃圾，一些大型铲车在其中运转着，发动机轰鸣，在地面挖出深坑，把垃圾推进去，然后掩埋起来。
填埋……这是m国常见的，垃圾处理的方式。,w′u+x?i￠a+n+g′l`i-.,c￠o!m`
在那片垃圾场的更深处，隐约可见不知作何用处的烟囱高耸着，一刻不停地吞吐着浓烟，让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异味。
会不会跟亚列尔公司有关呢？那些印着商标的垃圾，应该得特殊处理一下才行吧？陆以北想。
他突然想到，如果在自由之城随处可见的，亚列尔公司的商标，都跟商标怪有特殊的联系，那么在制作那些商标的时候，难免会添加跟商标怪权能相关的物质。
从铁网墙旁边经过的时候，陆以北注意到，铁网墙上有多处被破坏的痕迹，像是被人剪开的，不时可以看见，一些类似拾荒者的身影，从被剪开的缺口，进进出出。
如果……某些人群，意识到那些商标含有特殊物质，暗中将其收集起来，进行提炼，能得到什么呢？
纸蝉仙刚才说的，为那些义警提供灵能的“物品”，会不会跟这有什么关系呢？
看见那些身影，陆以北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紧跟着，不等他再细想，薇薇安的话语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几年前，市政管理机构为了曾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整治这一片区域，但每一次整治完，过不了几个月，一切就会回归起点，像是烧不尽的野草一样。”
那半瓶酒终于喝完了，发现到陆以北还在观察车窗外的风景，薇薇安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后来，在一些不可描述的因素影响下，自由之城的市政管理机构，终于从这片让他们心力交瘁的鬼地方，解脱了出去。”
“不可描述的因素？”陆以北微蹙了一下眉头，“难道是指亚列尔公司吗？”
“……”
沉默中，薇薇安扭头看向陆以北，眼神警惕的上下打量。
这女人该不会怀疑，我跟亚列尔公司有什么关系吧？确实有，被盯上了而已。陆以北想着，耸了耸肩，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解释道，“我稍微听说过一点，咱们社区跟亚列尔公司的那些恩怨……”
“是安妮昨天晚上告诉你的吧？”薇薇安无声地叹了口气，“什么‘这一切都是亚列尔公司的报复’之类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当真！”
虽然有传闻说，这家由亚列尔公司实际控股的垃圾处理厂，会落成于此处，其实是一场针对城南居民的报复，但那不过是城南居民们的猜测罢了，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表明，他们真有这种想法。
顿了顿，薇薇安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还有一种说法是，这座城市有一半已经死了，就算没有亚列尔公司暗中使坏，也根本就治不好，又或者说……”
整个m国，整个世界都是如此……薇薇安在心中补充了后半句。
“哗啦啦——！”
薇薇安说话的时候，天空中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下起来。
雨柱混合了飘散在空气中的污染物，呈现灰黑色泽，拍打在车窗上，“哗哗”作响。
薇薇安说话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是说给陆以北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让陆以北没能听清楚后半句有关亚列尔公司的内容。
“你说什么？死了？”
“没什么，好好开你的车！”薇薇安翻了一下白眼，指着仪表盘上的时间道，“算算时间，到了运河边上，咱们就只有四十分钟可以工作了，你还不快一点？”
“要是今天咱们空手而归，这笔账可得记在你头上。”
陆以北，“……”
也不知道是谁迟到了那么久，还好意思记在我的账上？
不过，那是什么意思？还只“死”了一半……
听她那话的意思，似乎并不是指被放弃、荒废或是发展停滞？
他想不明白，一座城市怎么会“死”，但随着逐渐靠近大运河，隔着运河看见了对岸，他明白了一件事情——毫无疑问，没有死掉的那一半，应该就是城北。
天色朦胧，雨中的自由之城城北，即便只看得见模糊的轮廓，依旧美得让人心醉。
遥遥望去，摩天大厦林立的建筑区中，一座地表高楼上，滚动播放着亚列尔公司的各种广告，几道大概是女团成员的靓丽身影，在薄雾和雨中，翩然起舞，展现着她们的青春和美好……
————
“嘭——！”
箱式卡车的车门重重的关上。
披着黑色雨衣的陆以北和薇薇安从车上跳了下来，衣服上印着的银色反光条，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莹莹微光。
“喏，这个给你。”在怀中摸索了一阵后，薇薇安拿出了一副某种特殊皮革制成的面罩和手套，递到了陆以北面前。
“这是什么？”看了看造型奇特的面罩和手套，又看了看薇薇安，陆以北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这是什么？”
“护具啊！”薇薇安撇撇嘴道，“你难道打算直接跟那些尸体接触？要知道，真正值钱的尸体，生前大都是灵能力者，你知道一具灵能力者的尸体，意味着什么吧？”
“不知道。”陆以北面无表情道。
他在薇薇安面前，还是失忆的“于银川”。
失忆的“于银川”，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演戏当然要演全套啊！
但其实，他很清楚一具灵能力者的尸体，意味着黑夜侵蚀。
就算是像“于银川”这种高等级灵能力者，长时间接触黑夜侵蚀，身体也会受到不小的损伤。
所以……薇薇安这人，其实还怪好的？陆以北想。
“……”薇薇安目带深意地注视了陆以北两秒钟，撇了撇嘴道，“不知道算了，总之，不想死的话，就乖乖戴上，不然不出一个月，你的身体就会出大问题。”
“另外，这套护具，官方售价两千五百刀，我这里给你算两千六，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回头从你每个月的工资里扣！”
“等会儿？！”陆以北皱眉打断道，“官方售价两千五，你给我算两千六？”
“不然呢？”薇薇安翻了翻白眼，“你以为这玩意儿，谁都买得到？”
虽然亚列尔航运声称，这套售价两千五百刀的护具，在所有航运站都能买到，但实际上，想要下面的工作人员，严格执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高出原本价格一两百刀的价格购买护具，对于想加入捞尸人行当的人来讲，是常有的事情。
事实证明，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会有依靠自己手中那一点点微小权利，为所欲为的人存在。
陆以北，“……”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就在他一时无语至极，薇薇安已经自顾自地走向了河边。
河水翻涌，呈现浑浊的灰黑色，隐约散发着黑夜侵蚀。
要说这运河之下，藏着深水怪物，陆以北也觉得不稀奇。
薇薇安蹲在深灰色砖石砌成的河堤上，注视着河面，微微出神。
见状，陆以北走上前来，试探道，“那么……我们接下来干嘛？我是说，我们工作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工作内容，当然是捞尸……”薇薇安淡淡道，“捞尸人还能干什么？”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陆以北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河面，“尸体呢？”
“这不是尸体吗？”
薇薇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以北低头看去，便看见刚才薇薇安面前，刚才还空荡荡的河面，不知何时，竟然悄然出现了一具泡得已经发白的尸体，就好像是被她的那句话召唤出来的一样。
陆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