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于银川的s形曲线 【修改】
这代号为【蝰蛇】男人，是鸢尾花地下诊所的负责人。
他曾是【鹈鹕先生】还在医学院任职时的学生，受到【鹈鹕先生】的影响，逐渐迷恋上了“死亡艺术”，成为了【鹈鹕先生】的同伙。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担任着忠实追随者的角色，直到【鹈鹕女士】出现，向他承诺，给他一个解剖自己老师的机会。
对于一个痴迷“死亡艺术”的变态而言，没有什么比得上，用自己的领路人，完成一件艺术品，更兴奋更满足了。
每天经他之手的尸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江蓠觉得，他对于银川的印象不深也不奇怪。
毕竟，每天被送到鸢尾花酒店的尸体，有的来自本地黑帮，有的来自大型灵能组织，有的是拥有毛骨悚然传说的高等级怪谈……相比起那些家伙，来自大洋彼岸司夜会的于银川，并不算多么起眼的角色。
然而，得到她的提醒后，【蝰蛇】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哈！女士您想去看那家伙啊？”【蝰蛇】道，“您也听说那具尸体很奇怪了？不愧是您，昨夜才将那具尸体复原，您就知道了，消息可真灵通。”
很奇怪？难道这家伙复原于银川的尸体后，又有什么新的发现？江蓠想。
虽然【蝰蛇】的反应让她有些意外，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嗯，带路吧！”
在当二五仔的时候，任何有利于自身的正面猜测，都照单全收，这是她从陆以北那里学来的。^
虽然不知道，卧底在非法灵能组织当首领，严格意义上来讲，算不算二五仔……
“好，您请跟我来。”【蝰蛇】一边陪笑着说道，一边向前走去。`
沿着光线昏暗的密道一路向下，经过了一处散发着浓烈恶臭，专门用于解剖畸变种怪谈的解剖室后，两人驻足在一扇紧闭的深色金属大门前。
隔着大门，便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像是细小的毒蛇一样，悄然爬上了肌肤。^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_
将手掌轻轻地放在门上，灌注灵能，金属大门之上顿时泛起了幽绿的光泽，随着幽绿光泽游走勾勒出一道蝰蛇的图案，大门“咔哒”一声，开启了缝隙。
推门而入。~
仿佛毒蛇经过了短暂的蛰伏，终于亮出了锋利的獠牙那样，浓烈的寒意，汹涌袭来。
门后，在一片超过两千平米的宽阔空间里，存放着大量的尸体与怪谈组织。.
这里是鸢尾花酒店的地窖，从【鹈鹕先生】统领【绯红鹈鹕】的时候起，就是存放货物和暂时处理完毕的尸体的地方。
靠近大门的地方，一具具银色的圆柱体，像是红酒酒窖里的橡木桶一样，存放在石质的架子上，带着微弱灵能波动，散发着浓烈寒意的蓝光从上方洒落，将银色圆柱体镀上了一层缓缓涌动的白霜。_
江蓠余光扫了一眼那些圆柱体，脚步没有过多停留，便跟着【蝰蛇】，径直地往生出走去。
地窖靠近大门的区域，那些形状怪异的棺椁内所存放的，大都是完整度很高，且灵能波动等级相对较低的尸体。^
某些拥有特殊癖好的家伙，或是准备进行邪恶仪式的恶魔种怪谈信徒，很乐意花大价钱，从绯红鹈鹕手里购买。
于银川的尸体并不完整，且生前灵能波动等级已然达到了a级，并不会存放在那些“铁罐子”里。
再往深处走了一些，很快一具具金色的异形棺椁，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用于延缓尸体腐化和黑夜侵蚀散逸的固化咒式，散发着色泽各异的强光，自天花板上垂落，为那些金色棺椁添上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045……047……啊，找到了，在这里！”
【蝰蛇】自言自语地絮叨着，沿着一排金色棺椁细数过去，最终驻足在了标记着[049]的棺椁前，然后解除了附着其上的固化咒式，取来一辆推车，将其推向了地窖最深处。
在那里，数方纯白的水滴形解剖台，隐没在角落的阴影里。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无影灯的灯光将解剖台照亮。?x-q^k-s¨w?.\c^o′m′
【蝰蛇】一边娴熟地将尸体从棺椁内取出，搬上解剖台，一边对江蓠说道，“女士，前些天您离开以后，我们已经对这家伙的尸体进行了修复，从修复后的结果来看，有些奇怪，具体……呃，还是您自己看看好了。”
江蓠挪步凑上前去，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皱起了眉头。
正如【蝰蛇】所说的那样，于银川的尸体已经完成了修复，从装在麻布口袋里，被肮脏的河水泡得发胀的一百多块碎肉，变成了一具浑身布满狰狞的缝合后疤痕，拥有“s形曲线”的残缺尸体。
虽说一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通常并不会拥有s形曲线，但不可否认的是，于银川的碎尸完成修复后，确实是s形。
物理意义上的s形。
他整个人，从头部到脚底，骨骼和血肉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一样，呈现出数道波浪状。
无数形似铜钱，半虚半实的细小黑色颗粒，像是火堆里被热浪掀上天空的灰烬一样，从猩红的伤口中不断飘散而出，接触到天花板，立刻留下了一片金灿灿的铜钱纹路。
那是灵能力者死亡后，体内带有其权能特质的灵能，伴随着逐渐强烈的黑夜侵蚀，散逸出来，回归游离灵能的特殊现象。
这种特殊现象，几乎会在所有死亡的灵能力者身上出现。
这样的同事碰头，在江蓠有限的碰头经历当中，可以算是相当炸裂的存在了。
站在解剖台前，她伸出手指，顺着狰狞的伤口缓缓划过。
仔细观察了一阵于银川的尸体后，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从消失的那一部分血肉的数量似乎……
接近一半？
难道于银川的尸体上，会出现这种诡异的伤势，并非偶然？江蓠想。
通过那些如同镜面一样光滑的断面，那些波浪形的伤口，头到脚，正好将他体内的所有器官，一分为二。
【一半活着，一半已经死了，是新生，也是灭亡】于银川紧握在手中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突然闪过江蓠的脑海。
恍惚间，似有一道模糊不清的可怕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寒意悄然爬背脊。
“女士，女士……”
【蝰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下子把江蓠从惊骇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什么事？”江蓠回过头去，面具下的双眸射出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寒意，惊得【蝰蛇】后退了两步。
“呃……”【蝰蛇】低着头，不敢直视江蓠那双仿佛能杀人的眼睛，弱弱道，“我就是想问问您看完了吗？如果差不多了，咱们该去沈白薇那边了，您不是一直挂记着她么？”
“她虽然醒了，但状态仍不太好，我担心她支撑不了太久……”
“……”江蓠看了看【蝰蛇】，又用余光瞥了一眼于银川的尸体，抿了抿藏在面具下的嘴唇，“嗯，那就先去看看沈白薇吧！另外，下次遇见类似的情况，不要出声打断我，我可不敢保证，再来一次，你还能活着。”
闻言，【蝰蛇】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连声道，“明白，明白。”
————
片刻后，江蓠在一间布置类似病房的小房间里，见到了沈白薇。
病床旁监控生命体征和灵能状态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频率急促，让人不由地情绪紧张。
由透析装置经过炼金改造支撑的灵能净化装置，通过绘制着咒文的特制金属线，连接在眉心及胸口，最大功率运转着，一旁储存废料的半透明炼金罐内，盛满了某种猩红粘稠，不断蠕动着的诡异物质。
房间角落，监控黑夜侵蚀度的仪器，数值时高时低，大幅度地波动着。
“尊敬的鹈鹕女士，很遗憾，您来得晚了一些，刚才她还能正常交流，现在意识已经模糊，开始说起胡话了。”
看见江蓠步入房间，一名戴着蛇形面具男人，迎上前来。
江蓠对他有印象。
他是【蝰蛇】的学生兼助手，名叫科尔亚特·e·哈雷。
【蝰蛇】作为【鹈鹕先生】的学生兼助手，曾亲手解剖了自己老师的尸体，现在居然还敢收学生，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传统。
“我知道了。”江蓠应了一声，踱步来到再度昏迷的沈白薇身边，听见沈白薇口中含混不清的喃呢，皱起了眉头。
她听见，沈白薇说了“陆以北”和“灾祸”这样的字眼。
竟然在生命垂危之际，都还在惦念着对方……
他们一起经历什么呢？
虽然陆以北和沈白薇在玉门关有过接触的事情，她已经从刑鸢那里有所耳闻，但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刑鸢也不清楚，自然无法告诉她了。
不过……
等她苏醒过来以后，如果能验证，她跟陆以北交情不错的话，或许能够说服她配合调查？江蓠想。
她其实不是很介意陆以北跟别的女生接触，毕竟她有充足的自信，别的女生能做到，她也能，别的女生做不到的，她还是能！
“女士……”
江蓠沉默思索之际，【蝰蛇】的助手从一旁的操作台上，拿起了一份表格，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是这家伙刚才清醒时的记录，她清醒的时间共计三分四十二秒，刚醒来的时候，她很惊慌……呃，你应该明白的，这些没有艺术天分的家伙，确实可能会被咱们诊所的环境吓到。”
正常人都会害怕吧？
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停尸房一样的环境里，身上插满各种管道，旁边还站着一个肌肤已经被尸油腌入味儿的面具怪胎……脑补了一下沈白薇苏醒时所见的画面，江蓠无声地叹了口气。
“然后呢？”
“然后……”【蝰蛇】的助手咧嘴一笑，透过面具的缝隙，隐约可见一排泛黄的牙齿，“我给她注射了三倍剂量的镇定剂，花了近三分钟，终于从她的嘴里，问出了一点东西来。”
“您先看看吧，女士。”
说着，他将手中的表格递到了江蓠的面前。
粗略地扫了一眼表格，江蓠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