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天地同春
其实倒也能理解。
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对待自己人当然要如春风化雨般和煦。
大家立场不同,很容易做出一些双标的事情。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即使姜昭是个信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的人,也做不出这种“在对手体力即将耗尽时以全胜姿态上前挑战”的事情。
她和上官鸿看了一会儿两人的对局,越看越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四处乱窜。
“侯长老看起来是个挺正直的老头,怎么有这么不懂事的亲戚?”
上官鸿冷哼道,“如果没有什么私人恩怨,擂台赛都是宗门切磋,点到为止。这个侯今越怎么专挑花拂衣的弱点打,而且还越打越来劲了?”
“花师兄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让他打出火气来了。”姜昭也皱着眉头,“他明知道花师兄体力消耗极大,还偏偏用这种耗人力气的打法,太不讲究了!”
侯今越的剑招又快又猛,有几回甚至将花拂衣逼到了擂台的边缘。
然而他明明可以再多点力气将花拂衣推到擂台之外结束比赛,可他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撤回剑招,让花拂衣刚巧能短暂地喘一口气,再迎接下一套剑招。
花拂衣的功法本身走的就是飘逸轻盈那个流派,因为侯今越这种“猫捉老鼠”的打法,体力上的消耗比先前的三十场战斗都要多出许多。
反复来了两回之后,花拂衣也意识到了侯今越似乎有点戏耍他的意思,原本还没想把底牌揭开,此时却被逼得不得不放大招了。
“剑宗今年倒是有不少令人惊喜的地方。”花拂衣拿起手中的折扇摇了摇,“我知道你想通过击败我的方式成名,但说实话,以你的能力,全力以赴地跟姜昭或者跟上官鸿打,就算输了,大家也会记住你的名字。”
“可你非要跟我这个鏖战了三十场的人比,”他摇了摇头,“你想赢怕输,瞻前顾后——就算能进入天骄榜又如何?你的剑道呢?你抛弃身为剑修一往无前的意志了吗?”
侯今越愣了愣。
他长得高,下巴又老爱上扬着,因此看人的时候总是眼睛向下,显得十分傲气。
“可是我算过了,如果我能赢你们三个之一的话,只有这一种方式。”他倒是诚实,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结论告知,“我想赢,还想赢得让所有人都看到。”
花拂衣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心思重还是一根筋了,但无论如何,身为合欢宗唯一的希望,他绝不允许别人踩着自己的名字被众人熟知。
“那你还是没算全。”他的食指和中指抹过折扇,那柄玉扇竟在一片银光中化成了一柄寒光凛凛的灵剑。
“明面上呢,我的武器是扇子,善用合欢功法,喜欢神识攻击。但实际上我还有个身份——”
他轻巧地挽了个剑花,单手执剑负于身后,笑眯眯地看向侯今越,“如你所见,我也是个剑修呀。”
【我靠!我收回刚才那句花拂衣打架不好看的评论!他拿剑的姿势太帅了!】
【所以这些传说中的天才真的个顶个的都是天才!我的妈啊,之前看原著的时候还以为他们都是脑子不好的大怨种呢!】
【难以想象原著里三言两语一笔带过的花拂衣竟然是这么惊才绝艳的人物!还好他没事。】
【谁还记得花拂衣在太羲门被闻人颉当沙包打的黑历史?原来这位是在昭昭面前扮猪吃虎呢?!】
“藏得挺深啊……”姜昭也在跟上官鸿吐槽,“先前闻人师兄找他切磋,他一副对剑法不大了解的样子,每天被闻人师兄狂揍。没想到我们才是小丑!”
上官鸿也啧了一声,“我就说以他先前的本事,合欢宗也不至于把他当成宝贝整日供着。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太狭隘了!”
花拂衣知道自己亮出剑修的底牌会引发众人的种种议论,但他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跟侯今越白话了两句便率先出招。
“造化万物,天地同春!”
他体力告急,亮出底牌就是为了速战速决,因此一上来就使出了威力极大的一招。
侯今越在剑术上的造诣的确也不低,见到声势浩大的剑雨向自己袭来并没有惊慌,反而使出太极剑法,想要借力打力化解局势。
然而他没想到花拂衣不是普通的剑修,剑招出手的同时,强大的精神力配合着将合欢功法催发至第六层。
天地同春释放出的浓郁的木系灵气将整个擂台包裹。
在木系灵气的催发下,合欢花一朵接着一朵地盛开在侯今越周围。
他被浅粉色的烟雾包裹着,渐渐被拖入了幻境之中,天旋地转之间,根本无法区分花拂衣的具体方位。
“你这是什么鬼功法?”朝着空中连续砍了数次都没有击中目标,侯今越不禁崩溃大叫,“你有本事直接把我从擂台上扔下去!这么折磨我,算什么正道修士?!”
“年轻人,做人不要太双标啊!”
花拂衣笑道,“你刚才逗我像逗狗一样,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侯今越被他怼得说不上话,发了疯一般朝着声音的方向砍来砍去。
花拂衣其实此时也已经算是强弩之末。
他不动声色地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脸上十分淡定,的确将围观的人都给唬住了。
大家纷纷议论说还得是这些成名已久的老牌天才,认真起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但也有人觉得侯今越能把花拂衣逼到亮出底牌的程度,跻身天骄行列好像也说得过去。
上官鸿和姜昭听了忍不住撇嘴。
在花拂衣赢得最终胜利之后,烟雾散去,侯今越才知道原来花拂衣一直在擂台边缘坐着,而自己在陷入烟雾之后不敢随意走动,所以完全就是在他面前表演了半天的“砍空气”。
侯今越一脸颓丧地走下擂台,姜昭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身边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已经把全部身体重量压到上官鸿身上的花拂衣,那股护短的劲儿又上来了。
“侯道友留步!”
她笑嘻嘻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