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不属于他的东西

凤钗两边的黄金羽翼伸展开来,羽毛上镶嵌着细碎的黄金碎片。三根镶嵌着钻石的尾巴,华丽地伸展开来,缠绕在头发上。每一根羽毛的尾端,都镶嵌着一颗暗金色的心脏,周围都是细碎的金子。

从韶华郡主下轿到二门口,在冬日的阳光下,华贵的凤簪散发着耀眼的光泽,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韶华郡主穿着一身淡金色的长裙,上面绣着金色的牡丹花,整个人显得高贵而又奢华。

这一回,宁国公宴请宾客,韶华郡主大出风头,引得众人或艳羡,或嫉妒,或羞愧。

由于这次是初次展出玻璃饰品,又有好几个郡主县主在场,怕是没人敢于喧宾夺主。于是,菁华郡主发钗一圈,芷容县主领的也就是韶华郡主。

芷容县主头上别着两支水晶簪子,与她原本的衣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醒目,却又不失华贵。

几个女人在宁国公府的会客室里坐下,先是恭贺了杨老爷子的生日,然后又说了几句欢迎客人的话,然后就是关于玻璃饰品的事情了。

一番赞扬和称赞之后,大司农郎中的张夫人,悄悄地对身边的江夫人道:“我听闻令爱开了一家瓷器店,其中就有一间是用来烧瓷器的。敢问,宝泰银阁的那些玻璃晶石,是不是你们小姨做的?”

姜夫人的身份,在宁国公府的客人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也算得上是比较随意的那种。

不过,张夫人的话虽然不大,但旁边的两个女人还是听见了,纷纷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怪异,有惊讶,有怀疑,也有不敢置信。

“宴清这孩子,就是个闲不住的主,也只好让她折腾去了。”姜夫人幽幽道。

旁边的两个女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江夫人竟然没有反驳,莫非是这样?”

有的人在提问,有的人在质疑,有的人在回答。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和疑惑,菁华郡主笑道:“我的确向宝泰银楼的管事打听了一下,那颗玻璃珠,的确是青云阁的。”

芷容县主笑眯眯的看着她,金钗夹中的两支簪子,熠熠生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京城里,突然出现了那么多的玻璃,芷容县主怎么会不知道?

跟在她身边的婧华郡主,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宝泰银楼的全管事,就一五一十地给她讲了一遍玻璃饰品的来历。

韶华郡主一听是夏宴清做的,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琉璃制品很稀有,那些玻璃制品也是用来服侍别人的低贱奴隶。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雍容华贵。

大厅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充满了震惊、羡慕和难以置信。

今天,韶华郡主一出现,她头上的簪子就散发出耀眼的光泽,就知道这件珠宝的价值。

菁华郡主与芷容县主,虽然都戴着小巧的戒指和簪子,可身上那一身华贵的首饰,却掩盖不住她们身上那耀眼的光芒。

由此可见,那些珠宝的价格有多高。

夏家和李小姐身上都有这样的好东西,光是这一次的交易,就能赚到不少钱。

姜夫人何曾受过如此多的关注,虽然和其他的小姐们混在一起,但她得到的关注,甚至超过了老夫人和郡主县主们。

一旁,杨氏与高氏旁边的年轻女子,已经开始打听自家嫂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手绝活了。

柳夫人和袁氏坐在姜夫人附近,却是坐立不安,不少人向两人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很明显。

一名与柳夫人关系不错的中年女子,不禁开口道:“夏家女不久前才离开您的府上,难道您不清楚她有这样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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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虽然性子平和,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前媳妇,会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被人提起。

这么大的一笔买卖,这么多的银两,对于一个刚刚崛起的世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不要说王家了。

她看得出来,这位中年女子不是在嘲讽,也不是在幸灾乐祸,而是在为他们王氏一族感到惋惜。

柳夫人被众人或明或暗地的眼神盯着,只觉心里一酸,不知如何作答。

也对,夏氏有这样的本事,他们可曾知晓?

按理说夏氏也不会藏着掖着,那个窑子就在明路上,一开始是烧制陶器,但有一回,连续几日都没停。

夏氏有没有隐瞒,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谁也没有问,反而对夏氏的所作所为充满了不屑。

因此,夏氏还有这样的本事,他们还真的不知情。

可现在,京中那么多的贵妇人、大家闺秀,哪怕她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不得不承认,王韬是出了名的聪明能干,家里的人都瞎了眼,把一个好不容易娶进来的儿媳妇给赶了出来。

宁国国公的生母是个严氏,她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转头向菁华郡主请教,得到她简短的解释后,“喔”地一声,这才反应过来。

夏家二房与严老夫人相隔很远,而吕老夫人则是在夏家附近,与她之间,就只有左相的妻子。

“大姐,您的四个女儿怎么不在?”严老夫人看着吕老夫人,问道。

吕老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媳妇,在听到菁华郡主的话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严老夫人又问道:

吕老夫人看了看夏宴容和她的两个女儿,再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媳妇李太太。

李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微微躬身,接过母亲的话头,说道:“我去赴宴,因为不习惯京中姑娘的谈吐,所以很生气,从那以后,我就不出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姜夫人。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一天,夏宴清可是在不少人面前,对自己的女儿说过同样的话。

这就是他嘴上说说的话带来的后果。

姜夫人的面色也是一沉。按照嫂子的意思,以后闺女就只能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她赶紧起身,单膝跪在严老夫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老夫人,容妾身跟您说,我跟您说过,我跟您说过,我跟您说一声,跟您说一声,我就住在这里,不想打扰您。”

严老夫人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又如何,离婚了也是要生活的,所以,姜家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回头你把她带来,让我看看,能想出那么漂亮的珠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话间,她偷偷看了看吕老夫人,又看了看李太太。

心中暗暗惋惜。

夏家好歹也是几百年的大族,这些年虽然没落了,但吕老夫人却是个心胸狭窄之辈,连个嫡女都不喜欢。

而今天,他却为了一个私生子的女儿,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举动。

如此一来,夏二房必然会与家族产生隔阂,夏家拿什么支撑一个大族?

严老夫人这么一说,芷容县主心顿时提了起来。也就是说,无论其他人对夏宴清有什么看法,宁国公都会为她打开一扇门。

夏宴清日后在京城里的女人们来往时,也不必依赖于她。

真是遗憾啊。

她循着严老夫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夏宴容三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怒和愤怒,脸上还带着和善的笑容,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这三个白痴,既然是自己的妹妹,那就别管他们私下里如何争斗了。可一旦出去,一个人受伤,那就是全家的耻辱,可他们就是不明白。

如果在赏菊宴上,他们三个能帮夏宴清一把,事情就不会闹得这么僵,或许夏宴清也不会想到这么多。

那时候,她确实小看了这三个家伙,觉得他们很一般,但也很蠢。

吕老夫人和她的两个媳妇,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严老夫人的生日宴会上,还能撑得住。王韬一家,是第一批离开的宾客。

一上了车,吕老夫人就一巴掌打在了丫环正在整理裙子的手上,狠狠瞪了那丫头一眼,退到了一旁。

吕老夫人和她的孙女,回到学院士府后,没有丝毫隐瞒,将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大学士,这就是结果。

夏大学士脸色阴沉,眼中精光一闪,等着他们说完,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当初夏宴清提出离婚的时候,夏珂明都知道他为了这场婚礼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可是她一直没有告诉他。

他知道自己的孙女很有天赋,所以才会帮她一把,谁知道二哥背着他,背着他去创业,还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只是一笔小买卖。

现在又跟琉璃扯上了关系,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些玻璃饰品,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上好的珠宝,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光是这支玻璃凤簪,就价值万两白银。若是宝泰银楼能把价值三十多万两的玻璃饰品全部拿出来,那可就是一大笔钱了。

夏大学士拍案而起,心想自己这个二公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吕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冷冷一笑:“我早就说了,你这个二儿子性子冷淡,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哥哥都不关心,你若不相信,那就算了。现在怎么样了?”

夏大学士愤怒地看着他。

吕老夫人毫不示弱:“她一个女孩子,为了打发时间,偷偷地开个店,没跟老爷子打过招呼,倒也罢了。现在,连琉璃城这么大的产业,他都敢瞒着,只顾着自己的腰包,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恩情,考虑你的家庭根基?”

“你们可以走了。”夏大学士挥了挥手,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第二日,夏珂从衙门出来,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便和姜夫人一起去了夏家,等待着她的父亲和母亲的召见。

夏斌与吕老夫人分别坐在大学士府的大厅内。

夏家大老爷夏琛,三老爷夏琳,李夫人,孙氏,分列左右,一左一右,分列左右。

夏斌看着夏珂和他妻子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头:“齐青在哪里?为什么不把她叫到这里来?”

夏珂欠了欠身子,回了一句:“昨天姜氏领着两位媳妇到宁国公府参加宴会,那宴会上的盛庆留正陪着两个儿女玩闹,不料染上了风寒,一病不起。”

吕老夫人冷笑道:“这会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夏珂与姜夫人也不解释,各自向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哥哥行礼。

她这一场大病,可不是闹着玩的,昨日姜夫人跟她媳妇回家,告诉她在宁国公府的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夏珂就觉得老爷子那边肯定有办法,立刻去找大夫,给她开了一副治疗感冒的药方,让整个小院都弥漫着一股药香。

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夏斌心中愤怒,但自己的二儿子毕竟是朝中官员,而且还是四品官员,将来晋升的机会很大,自己也不能对他太过严厉。

他招了招手,让二人都坐到了两边。

吕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怒火,这个不孝的儿子,她和她的妻子,早就该在祠堂里跪下了。怎么能让他们坐下来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夏斌第一个冲着姜夫人问道:“宁国公府的事情,你是负责的,那昨天在宴会上说的那些玻璃饰品,是什么意思?”

姜夫人答道:“这是席青在烧陶瓷的时候,无意中烧了一些玻璃碎片。宴清见这东西无用,就找了个雕刻师,将它削碎,做成玻璃,然后拿去宝泰银店出售。”

“玻璃碎片?”孙氏第一个失去了耐心,尖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如果不是她自己不注意,她也不会被称为宝贝了。”

对于孙氏的僭越,姜夫人并不在意。

夏斌也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孙氏,然后看着夏珂道:“这么大的一笔交易,你竟然没有通知你的爹娘,而是让一个女孩子去做,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夏珂欠了欠身子:“孩儿明白了,还望爹爹指教。”

夏珂的一句话,让夏斌沉默了很久。

按理说,夏珂是要解释的,但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要训斥她一顿,指出他的错误,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让他知道该如何处理,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现在这种情况,总不能让他去求自己孙女的产业吧?

这让他如何回答?

吕老夫人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夏斌,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不出话来,心中一阵鄙夷,这个做爹的,还真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