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潜伏期新鲜未到期

第77章 全网爆起 “女高层”的蛇蝎人设。……

第77章全网爆起“女高层”的蛇蝎人设。……

汤倪不见了。

这场网暴被策划得很有章法。

凌晨三点一刻,网名为“六月未至”的小号发博。

内涵女高层汤某以权谋私,在超负荷工作量及人身欺辱双重施压下,间接逼至下属职员周悦走上绝路。

三点到六点,各路水军和营销号迅速下场,疯狂转载图文链接,更多匿名爆料号层出不穷。

六点过后,#女高层职场霸凌下属致其跳楼自杀#登上热搜榜一,各大网络平台头条推送。其余相关词条顺位登榜。

早上八点,到了网民开始活跃的冲浪时间。

起初大家都只是好奇吃瓜震惊我妈。

但水军和营销号选准这个时机再次下场,利用“下属遭职场霸凌惨死女高层豪车”为切入点,一石激起千层浪,成功煽起大众舆论。

网友们越看越气,这时候返回头再一看:

“六月未至”微博账号已注销。

最初一批匿名爆料用户全部销声匿迹。

热衷吃瓜的it大神当场坐不住,很快调出了分时段性的网络流量数据扔上台面。

结果发现,有关“女高层”的舆论热搜在凌晨三点到八点这个时间段,一共被压制三次。

前两次没能压制得住。

直到第三次被控评撤舆后,出现了以“六月未至”为首的爆料者集体收声的离奇现象。

“六月未至”等人消失的时机精准且巧妙,让原本扑朔迷离的瓜下一秒翻转成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用问,肯定是被‘女高层’的背景势力威胁了。”

营销号开始带节奏。

冲浪网民们的“正义感”顿时被炸起。

针对这场“冤案”,所有人空前一致地团结起来,情绪亢奋地各种扒皮人肉汤倪的隐私信息。

“女高层疑似佘城首富私生女”、“女高层留学法国时保姆司机配套齐全”、“女高层跪婖西里白老板”、“女高层骂哭试睡员女孩”、“女高层曾任职佘大代课讲师”

……

一场声势浩大地“扒皮运动”过后,以讹传讹的谣言蜚语紧随而来,铺天盖地。

某乎上有人专门为此开了一贴:

——「论女高层究竟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惊喜”。」

【谢邀。本人佘大学生一枚,有幸上过女高层的百人公开课。不得不说那位老师是真的会玩,“性话题”张口就来,大庭广众在课上跟男同学探讨“成人情趣用品”,

孩子人傻了。】

【前面佘大的别走,算我一个。

就这么说吧,女高层曾经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美女讲师”。前几天优秀教师评选,女高层不知道凭什么手段得了个奖,还在校论坛跟我们学校一男老师炒Cp,赚了一屁股的脑残Cp粉就离谱,贴子到现在还是大热门,不说了我先去吐一会儿。】

【卧槽有点儿想看……】

【想看+1】

【同楼上】

【……没想到爆个料还成热评了,那就多说两句吧。那个男老师是美术系的,我必须承认他长得是真帅,年龄好像比女高层还小,典型的玩不过系列。

当初女高层突然辞职我们都还挺纳闷,现在看来估计是作风问题被学校开了。想看的照片我放

【来了来了,朋友们还记得七年前汤氏曝出的那场“豪门丑闻”吗!

据说当时是女高层布局设计陷害,亲手把后妈送进监狱的。后来后妈病死在牢里,剩下两个儿子天天被女高层虐待家暴。】

【卧槽朋友们惊天反转!听说周悦跳楼摔在法拉利上的时候好像还没断气,是女高层补了脚油门直接把人撞死的!!!】

【刚看到微博那边又有人扒出新料,女高层好像是对家老总的三儿,所以才做商业间谍。】

【歪日绝了,赚着舟季的钱,当着对家的三儿,调戏男学生,跟男下属眉来眼去,对女下属重拳出击。该说不说,女高层是我见过最会利用自己美貌的蛇蝎女了。】

【我想不明白,女高层放着年轻有钱又盛世美颜的舟季段总不要,偏偏舍近求远去给对家五十多岁的老总当三儿是什么心理???】

【楼上别搞求求了,麻烦前后顺序排清楚好吗?舟季老大能看上女高层???要是能看上她我特么倒立吃屎!吃两吨!!不打嗝的那种!!!】

【别说看不看上的了,段总估计现在恨死她了。刚去看了眼今早开盘的舟季股市,女高层凭一己之力拉垮公司股价3.5%你们品一下。】

……

一时之间,“女高层”三个字被标打上“恶毒蛇蝎女”的人设,成为全网唾嘲的新名词。

热搜词条直接从“沸”顶到红字“爆”。

汤倪的个人隐私简直如同泄了气的烂皮球,沾着谣言的恶臭在各个平台爬来滚去。滚一层黑三层。

理智的网友讽刺她、谴责她、抨击她。

可癫狂的人……

热心网友一号翻出她半年前的车祸现场照,说她碰瓷,说鞭炮都给她备好了怎么还不死。

热心网友二号爆出她进出茶楼打麻将的糊照,配文:站街女回老家,蛆做了人还是蛆的尿|性。

热心网友三号揪出她在世枫与大堂经理的交谈照片,骂她是个男人就不放过,汤字上头欠了个艹,荡得一批。

热心网友四号、五号、六号……热心网友n号。

从家人到朋友,从工作到私生活,但凡与“汤倪”两个字沾边儿的,全部无一幸免。

人们对她恶语相向,对与她相关的所有人和事深恶痛绝。

他们持续输出谩骂、诋毁、侮辱、诅咒、毫无底线地人身攻击,将她从头至尾地否定。

他们杀进舟季的官网里狂轰乱炸。

然后依次大肆进军汤氏、世枫、佘大,甚至包括西里白工作室的官博底下讨要说法。

像一群杀红了眼的吃人僵尸,一个都不放过。

他们甚至开始质疑,警方对这起跳楼案件的判断和定性是否有误。

当网上一片腥风血雨的时候,当大众网民针对“女高层”燥起一波又一波批判的时候。

当事人汤倪却不见了。

她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员工公寓保卫科的人告诉段伏城,汤倪一大早就带着行李箱和孩子打车离开了。

汤家的人传来消息,汤倪把汤怀峥送回去就走了。

莉姐汇报说,公司还没来得及给汤倪下发停职通知,就收到了她主动上报的《停职申请书》。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段伏城秒接起来。但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时,眸光又旋即黯了下去。

不是汤倪,是廖子邺。

“那个叫‘六月未至’的小姑娘不经吓,全撂了,说指使她的人是茂岄总经理陈华。”

段伏城沉默了下,眉骨郁结,眼底寡漠得无色。

“先找人看住她。”他说。

“放心,不过这次集团股票被牵连下跌,董事会那帮老家伙肯定不会放过你。”

廖子邺同样意识到问题十分棘手,一反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媒体更是争着来抢第一手新闻,人都摸去了深坑那边儿,现在想撤热搜已经不是单纯扔钱那么简单了。”

“这场网暴的开始就别有用心。”

他顿了顿,是在提醒段伏城,也在告诫自己,

“别轻敌。”

段伏城视线紧锁在电脑上。与汤倪的微信聊天界面里显示,他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

没有回应。

半晌,段伏城才冷声回答:

“去查汤倪在行程系统里留下的所有地址信息,无论如何我要先知道她在哪。”

他当然不会轻敌。

最开始舆论爆出后,被舟季公关迅速出手压制下来,但很快便触底返弹。

又压了一次,效果还是同样。

段伏城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圈套。

无论他们如何控评打压,事态依旧以一发不可控制的速度恶劣发酵,同时还会在互联网留下舆论被压的证据。

于是他没有立即下令再压第三次,可“六月未至”等第一批爆料人却在这时被集体封号。

这显然也是早有预谋的。

为的就是误导大众网民,借用他们“替死者讨还公道”的正义情绪,推动这场网暴的进行。

幕后主使者将整个步骤操控地有条不紊,稳扎稳打,步步见血。

“段总,查到了!”

一个小时后,傅铎匆忙赶来汇报,

“这是廖副部和人事在档案系统里,查到汤经理当时填写的备用住址。”

他话音还没落稳,发现自家老板二话不说拎起车钥匙朝门外走去。

“段总,走特殊通道吧。”

傅铎连忙跟上去提醒他:“外面……已经围满了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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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汤倪把小怀策送回汤家时,孩子还好好的。

结果到了中午,小怀策不知为何突然发起高烧,管家立马喊了私人医生来家里。

汤怀峥这天没课,盯着阿策挂完吊瓶正要出门,却听到小怀策很反常地又哭又闹,嚷叫着非要找姐姐,怎么都哄不好。

眼瞅着小怀策嗓子都哭哑了,汤怀峥没辙,只能把弟弟裹成一只小胖熊,然后让司机一路飞车赶到深坑。

到了深坑,汤怀峥觉察到气氛不对劲。

酒店大堂里,到处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

要么三两围聚在一旁探讨,要么就是四五成群地堵在前台交涉,从他们的谈论中,不难听到关于网上的各种流言蜚语。

他渐渐皱起眉头。

手指忽然传来轻轻晃动,收回目光,他低头看过去,见到阿策仰着脑袋小小声问:

“我听到叔叔阿姨们提到了姐姐的名字,是不是姐姐表现得好所以要上电视了呀?”

他没出声,干脆弯腰单手抱起弟弟,准备去找认识他的大堂经理,问问汤倪的消息。

然而,在拐角处路过某人身边时,却下意识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诶我跟你说现在深坑可太热闹了,到处都是记者。”

角落处,一个高瘦的男人捂着手机在打电话,·本·作·品·由·

“还不是因为那个叫什么汤倪的女人自己作死,她这种女的给钱我都不操!”

汤怀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到底是抱有怎样的想法。

只是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从后面擡起腿直接上去一脚把人踹趴在地上。

高瘦男人先是被他这一脚给踹蒙了。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整个人怒火中烧地冲上来就要还手,

“你他妈——”

“想趁乱闹事者,警务室提供专门场地。”

他脏话骂了一半,不远处纪妤和池婵婵带着四名警卫员快速走了过来。

其中两名警卫员上前一秒桎梏高瘦男,另外两人打算去控制汤怀峥。

但架不住小怀策反应更快,当即回头死死抱住哥哥的脖子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汤怀峥一手举起表示无辜,满脸纯良无害地诚恳道:

“没事没事,我原谅这位大哥了,你们可别吓到我弟弟,孩子还小。”

高瘦男简直气得肺泡都炸了,奈何被两个警卫员钳制地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

只能破口大骂:

“我呸!你小子少在那儿给我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他妈先踢的老子。”

结果小怀策哭得更大声了。

两名警卫员一时无措,同时看向纪妤征求意见。

纪妤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开。

这时池婵婵跟着走过来,径直从汤怀峥手里接过小怀策,抱在怀里走去旁边轻声细语地哄着。

少年眯起眼睛,望着女孩的背影挑了挑眉。

纪妤冷淡地瞥一眼汤怀峥,之后转身向高瘦男弯腰鞠躬,仪态大方地礼貌道歉:

“很抱歉李先生,这位客人由于长期患有狂躁症,被家人安排在我们酒店的私人疗养院进行康复休养,如有冒犯之处我代他向您道歉,请您见谅。”

汤怀峥:“……”

什、什么……什么症?

“有病?有病你他妈不去医院跑这儿来嘚瑟个屁!”

妈的平白无故被疯子踹了一脚,关键还没来得及还手就给人摁住了。

高瘦男越想越来气:

“还你替他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着你说话了?再说光道歉能顶个叼用!”

即使对方出言不逊,纪妤依然没有丝毫慌乱。

她慢慢直起身子,嘴角微笑,目光坚定,语气是不急不忙地温和有礼:

“为了表示诚意,您之前在此已消费的所有项目将一律由我们酒店替您承担,希望您不要因今日的不愉快而影响心情。”

高瘦男一听,立马不挣扎了,态度上明显有所松动。

“就这样完了?那他还踢我一脚这怎么算?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把我踢出什么毛病?!我现在就很不愉快!”

汤怀峥嗤笑了声,索性双手抱臂倚在墙上看戏。

纪妤也不着急,“当然,我们会即刻为您安排医疗队检查身体,并且保证如您之后身体上有任何不适,我们酒店也一定全权负责到底。”

高瘦

男瞧见有戏,瞬间计从心起,妄图贪婪更多好处。

然而他刚要开口继续提出要求,方才一直在哄孩子的池婵婵适时走了过来,煞有其事地跟纪妤说:

“纪妤,今天正好酒店有不少‘贵客’在,经理说了,如果顾客有需求的话,支持他们采取舆论维权。”

“这样啊……”

“既然李先生不满意我方才提出的补偿措施,”纪妤状似有些为难:“那就走程序吧。”

说着,她偏头吩咐警卫员:“去叫两位记者过来。”

“等等!”高瘦男蓦然出声打断。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背着老婆跑出来跟小三儿偷|情的,这要是上了镜头,还不直接凉凉。

何况舆论维权?!

网上现在的舆论恨不得把那个什么“女高层”杀死,他可不敢在这个关头去掺和一脚。

“放开!”他厉声要求制着自己的警卫员。

警卫员得到纪妤的默许松手后,高瘦男傲慢地气哼一声,离开前撂下狠话:

“你们最好记住刚才承诺的补偿,要是有半点差池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汤怀峥拉过小怀策,漫不经心地问纪妤:

“汤倪呢?”

想不到纪妤却当场翻脸,全然不见之前彬彬有礼的态度,手中拿着对讲机指着他的鼻子说:

“你干什么!你又想来找什么麻烦?!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老大才会遭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屈辱!”

她记得汤怀峥。

上次跑到汤倪办公室又摔又砸,不分青红皂白地大闹了一场。

汤怀峥也在这时认出了纪妤。

原来是汤倪身边的那个小助理。

难怪刚才先礼后兵那套和池婵婵一样,全是他那位好姐姐教导过的影子。

“纪妤。”池婵婵见她过于激动,一把拉住她低声提醒:

“还有记者在。”

纪妤眼眶泛红,蒙着层将落未落的水雾。

她用手背狠擦了下眼睛,气得别开头,在情绪爆发前极力平静住,调整呼吸后没有再失态。

“好了,你先去对付那帮记者,这边交给我来处理。”池婵婵拍拍她的肩。

鼓励的话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

“老师不在的时候,我们要让她放心,不能给她丢脸。”

纪妤点点头离开。

池婵婵睇了一眼汤怀峥,“你跟我来。”

汤怀策还有些低烧。

她带着兄弟俩来到酒店后方的私人医院,安排医生给阿策检查又开了药。

阿策还是念念叨叨地要找汤倪,但因为吃了药,很快就在里间睡着了。

池婵婵全程没搭理汤怀峥。

走去外间坐在沙发上,然后低垂着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汤怀峥摸了摸鼻子,走近她时,眼角掠到她手机页面停留在某乎的贴子上。

小姑娘正在逐条逐条地举报和投诉,又逐条逐条地回复恶评。

不知疲惫。

“用这种笨办法,猴年马月才能替她洗刷冤屈。”

汤怀峥拎过一把椅子调转过来,双手揣兜,姿态散漫地跨坐在上面。

池婵婵不吭声。

汤怀峥清了嗓,继续没话找话,“看不出来啊,你们师生关系这么深厚呢?”

对面的女孩还是无视他。

他倒也不尴尬,忍不住好奇地自说自话,

“喂,我实在闹不懂像我姐姐那样孤傲清高的人,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一个个像中了邪似的这么崇拜她?”

女孩终于擡起头看他。

“你了解老师吗?”

她不是在质问,她的语气很轻。

松弛到平淡,这种平淡令人诧异,这份平淡里裹藏的情绪盛大而有力。

让少年从这一刻起,接不住半个字。

“你们明明是姐弟,却敌不过我们师生关系坚固,或许你们曾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你却不如我和纪妤了解老师。你觉得,我是该骂你还是应该可怜你?”

池婵婵知道,有些事不是可以轻易定论的存在,

“我不会随意揣测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导致你如此缺乏正常人的共情力,我无权置评,但至少该感谢你相信老师是清白的。”

“网上的人扒出了老师在半年前的车祸照,我看到他们逼问老师怎么没被撞死,为什么还不去死,准备什么时候去死,我实在感到震惊和困惑。”

相似的话,同样曾少年的口中吐露过。

他跟他的姐姐说:

“很可惜你没死掉。”

“人的戾气怎么能这么锋利又沉重?”女孩在颤唞发问。

“他们不认识、不了解老师,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老师,却不问是非地给她扣上’职场肮脏代表’的帽子。他们标榜’公道‘把老师生生钉死在耻辱柱上,将她鞭笞地鲜血淋漓。

可我想知道,在这个施加网暴的群体中,到底有多少人是为了公道和真相?”

“说到底,正义是假,摆脱负罪感去放肆行恶才是真。”

缓慢敛下睫毛,池婵婵微哽,目光遮蔽闷痛。

“老师停职了,我们所有人都联系不到她,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我想,老师最绝望地不是平白遭受一场网络暴力。而是当网暴发生的时候,当她被外人中伤的时候,本该挡在她身前的家人,却坐在这里高高挂起的看戏。”

她说:“你比他们更差劲。”

语言是最两面派的东西。

它是柔软温暖的绵絮,也成为冰冷无情的剖刀。

拿来救赎,用以致命。

人性。在三人成虎的恶语流言中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