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潜伏期新鲜未到期

第65章 舅舅来了 我是那种会偷拍的人吗?

第65章舅舅来了我是那种会偷拍的人吗?

自从上回在高尔夫球场上,邓志意图给汤倪下马威,却被段伏城几人的出现反将一军后,那位邓总倒也没再专门针对她整什么幺蛾子。

只是同在深坑任职高位,汤倪又隶属他手

下,平日里两人免不了要打个照面。

每回碰上,邓志大动作没有,也总少不了要阴阳怪气地挖苦她几句过过嘴瘾。

汤倪自然不会生气,还会假装听不懂,就那般不软不硬地看着他摆高姿态,心里冷笑归冷笑,面上照旧是温声细语、礼节周到的老样子。

次数多了,邓志也感觉无趣,后来便索性无视她。

或许眼高于顶的邓总,压根就没把汤倪放在眼里。

始终认为,她还不配被当做“敌人”。

汤倪一向看得开,也乐得自在,加上深坑试营业期间的工作繁忙度极高,还要马不停蹄地奔波在两边酒庄的谈判场,一时也没把邓志放在心上。

时间转眼过去一个月。

与「香榭丽酒庄」第三次谈判结束那天,有关深坑开业将要使用的那批酒水,汤倪与酒庄方基本达成共识,所以她心情特别好。

坦白说,当下酒水股市一度呈直线飙升的诡异化状态。

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国外的酒水市场价持续暴涨,而到汤倪与「香榭丽」后两次的谈判期间,国内的酒水股竟然也出现了上涨式的巨大波动。

连常年混迹酒水市场的酒庄方都觉得奇怪。

这完全不像是正常股价走红的样子,倒仿佛是这背后,有人在无形中不动声色地操控着国内外的酒水股市。

酒价的波动局势,对谈判双方来讲都是压力。

所以汤倪唯有几次三番耗在「香榭丽」磨嘴皮子。

最终在不影响酒水质检的基础上,除去酒水本身费用以外,她还是将运费、人工费、损耗等一系列细节费用的成本压到了最低,算是为舟季赢取到了利益最大化。

同时,她还成功说服「香榭丽」的相关负责人,让对方答应可以先出三成的货去深坑。

等到采购部和餐饮部确认过这批酒水的确符合要求,且的确能够匹配得上深坑的酒质标准后,舟季这边再支付「香榭丽」一半预定金。

先出货后付款,这在商业交易场上是很少见的个例。

这是酒庄方的诚意,也是汤倪的实力。

所以她很高兴。

不过,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

刚从「香榭丽」一出来,汤倪就接到了采购王部长的一通电话。

“采购部今天跟「海棠湾」那边已经签下交易合同,事已至此,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王部长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倒没什么异常情绪。

汤倪眉尖轻皱,微微沉默了几秒。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大概是不希望她灰心,在接收到汤倪的沉默过后,王部长忽然放松了些语气,安慰她:

“合同是签订了,不过最后的成交金额仍然下降了4%。现如今国内外酒水股价一路飙涨,「海棠湾」那边能顶着市值波动的压力降价,这不只是深坑谈判团队的努力,还有你的分厘不让。”

“可您也知道,他们的报价本身就高得离谱。”汤倪的声线有些许发闷。

王部长笑了笑,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反而换上长辈耐心教导的口吻,拐了个弯说:

“有些事,欲速则不达,事情发生的结果固然重要,但造就这种结果的原因更值得我们去思考。小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通话结束,汤倪心情变得很复杂。

一方面,「海棠湾」能在最后松口降价4%,意味着一千万的订单至少能节省四十万,这说明自己的努力是有成效的,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谈判了。

可另一方面,光酒水本身成本价来讲,「海棠湾」比「香榭丽」远高出四倍不止,还不算杂七杂八的其余细节费用。

所以从宏观上来说,区区4%的价格让步远远不够。

垂眸看着手里「香榭丽」的谈判合同,汤倪恍然意识过来。

难怪最近邓志懒得找自己麻烦,估计一早便知晓深坑早晚还是会选择与「海棠湾」签订交易。

轻浅地叹了口气,她慢慢将合同收好,刚发动车子,手机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是纪妤。

“老大,部门接到通知说今晚临时有贵宾要来酒店,需要你负责全程接待,而且听说段总也会亲自过来……”

————————————————

汤倪一路飙车杀回深坑,利用午休时间,飞快地补妆熨西装。

通知里并未明确给出这位贵宾的详细信息,汤倪只能未雨绸缪。

下午上班后,她先将自己的手头工作处理干净,随后紧锣密鼓地安排前厅、客房和餐饮部提前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好在这段时间接待过太多vip顾客,对客部已经形成一套相对成熟的待客体系,所以一切都还算是井然有序。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

汤倪站在大堂内,低头扫了眼腕表指针,正猜想着时间应该差不多时,便听到耳麦内传来礼宾部的男声提示。

“汤经理,段总和vip客户即将进入酒店大堂。”

“好,知道了。”

虽说来宾是贵客,但太过刻意迎接未免显得过犹不及。

因此汤倪没有率领浩浩荡荡一群人来迎宾,只带了小助理一人走出旋转玻璃门,安静等候在大堂门口。

她时刻紧绷着一根弦,直到看见段伏城的修挺身影,一眼闯进视野中心。

等等。

与段伏城一道而来的那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对方年龄大概五十岁出头的样子。一身烟灰色西装奢昂而规整,领带、袖扣等配饰齐全,但也不显浮夸。

隐隐泛着灰白色的鬓发仍旧用发胶涂抹得一丝不茍,瞬即拉挑出高雅的疏离气势。

汤倪立马开启头脑风暴,启动的记忆犹如走马灯般开始迅速过滤。

得益于这些年的职业习惯,她在三秒钟的时间里反应过来:

这位vip贵宾,是世枫集团总理事。

段伏城的——亲生舅舅。

难怪今日他也会亲自前来接待。

“俞总晚上好,欢迎来到佘城潽山舟季酒店。”

不再过多犹豫,汤倪扬起唇,仪态大方地走上前几步,略微弯腰,微笑着伸手向俞晏河。

俞晏河眯了眯眼,跟她握手的一刹,显然也瞬间认出了汤倪,“诶你好像是……”

“对客部经理,您喊我小汤就好。”她反应极快地接上话。

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多少还是沾点心虚。

毕竟上回跟这位对家老总见面,自己穿着随意,回答对方的问话也全靠临场发挥,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不专业的印象。

还不都怪段伏城。

想到这里,她暗暗嗔怪地瞥了“罪魁祸首”一眼。

段伏城接住女人投来的目光,眉骨微挑,眼底渗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极为自然地开口替她解围:

“俞总,今晚吃点什么?”

“随便对付两口就行。”

俞晏河收回手,毫无架子地随手一挥,语调散漫得与他一身精致衣冠不相匹配。

他的注意力仍在汤倪身上。

这姑娘,可不就是上回跟着自己外甥来打桌球那个。

事后俞晏河跟自家的大堂经理有意无意地打听过几句,这俩人虽然没住在一个房间,但几乎每日出双入对,甚至还一起参与了世枫的七夕游轮会。

要说自己那个清心寡欲地外甥,为了探察对家“敌情”亲自上阵演戏,他是一万个不会相信。

有猫腻,他俩绝对有猫腻。

段伏城一眼洞悉出自家舅舅的想法,低笑了声。

往前迈了两步,他缓缓站在两人中间,精瘦脊骨隔挡开俞晏河探究的视线,吩咐说:⊙

“那就安排中餐吧。”

“好,我马上去安排。”

汤倪收到命令,当即从腰后抽出对讲机,正欲按下通话键联系餐饮部时,不料手腕蓦地一沉,意识荡然飘忽的下一刻,手中的对讲机已被身侧男人悄然抽走。

“汤经理跟我们一起。”

段伏城淡淡出声,继而不着痕迹地松开扣在女人细腕处的力道,将对讲机调转方向,递给她身后的纪妤。

动作是针对小助理去的,可他半垂着眼,视线由始至终都着落在汤倪脸上,不曾偏移过半寸。

汤倪:“……”

纪妤明显被惊了一下,一时没有懂总裁的用意。

但好歹是汤倪手把手带出来的,这些年也没少跟着自家老大见世面,何况此刻又有贵宾在场,绝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没问题,我这就去准备。”

小助理连忙接过对讲机,不敢有丝毫迟疑,在征得汤倪的眼神同意后,边与餐饮部对话边朝大堂里走去。

一直站在外面说话总归是不合规矩。

汤倪没有过多耽搁,从段伏城身后走出来,牵起笑容朝俞晏河比了个手势:

“俞总,请。”

俞晏河瞅瞅自己外甥,又瞧了瞧外甥身边的姑娘,暗忖着走进酒店。

不对劲,他俩肯定不对劲。

*

晚餐安排在深坑负16层——「尔囍春」。

包厢不大不小,装潢以中国红与瓷釉青着色,软装雅致,挂饰玲珑。

丹青染红的配调布局里,偶尔横撑几笔细长的弯弧纹路,如月澄明,如火艳灼,似在大片纯粹中悬停一抹浓郁。

里外间由两面四角屏风作隔断,一座镌刻红色山水的蓬勃,一座渲染荷塘池面的生机,除去上菜之外,服务侍者仅限活动在外间,围圈出静谧私密的空间感。

一切按照俞晏河的要求,没有刻意待客氛围的“随便”。

餐桌上,俞晏河言辞正经,一直在与段伏城探讨关于深坑运营、舟季内部,以及酒店业界内的运行路数。

汤倪想着不论出于待客礼节,还是自己身为晚辈,于公于私都应该由她来包揽“添茶倒水”的服务角色。

只是每当她要站起来有所动作,都会被段伏城抢先一步。

他一面听着俞晏河的问话,一面替两人添茶、盛汤,还不忘记给汤倪夹菜、剥虾、剃鱼骨。

一连贯行为举止娴熟到行云流水的程度,与平时在公寓吃饭的状态如出一辙,仿佛全然当对面的那位长辈不存在似的。

汤倪只能默不吭声地做个专注的干饭人,心里简直慌得一批。

“您什么时候操心起这些了?”段伏城淡笑着调侃。

说话间,他端过未曾动过的莲子玉竹蜜燕窝,将里面的莲子挑拣干净,淋上小半勺椰奶搅拌好,递放到汤倪面前,同时不动声色地换过汤倪那碗。

——已经被她喝过两三口的那碗。

他总清楚地记得,她吃燕窝要加椰奶,她吃燕窝不吃莲子。

只是碍于俞晏河在,汤倪不好挑挑拣拣,要这要那,所以不喜欢吃的也能硬着头皮吃,喜欢吃的也可以忍着不要

汤倪见他这动作,心里更慌了,赶紧悄咪咪地从桌底下伸过一只手,正要拽段伏城的衣角去阻止。

指尖尚未及触碰到他,这时候,她猛然听到对面俞晏河大喝一声:“臭小子!”

汤倪被男人的大嗓门唬了一跳,立马缩手回来,乖巧地直起身子看向对面,一动不敢动。

俞晏河意识到人家姑娘被自己吓到,立马面露和善,安抚性地朝她笑了一下。

之后又一秒变脸,扭头瞪向段伏城,“你爸那个闲散的性子,平时肯定不过问你工作上的事,你妈从小被捧着长大根本不懂这些,现在你爷爷山高水远,你说说,我不管你谁还能管你!”

汤倪听到这话,才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兢兢业业充当起干饭工具人,还顺带表示赞同地跟着点了点头。

段伏城瞟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燕窝吃下,他懒懒地掀了下眼皮,似笑非笑道:

“可我们好像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您这算不算打探商业机密?”

“还跟你舅舅我扯这套……”

俞晏河说到这里,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掏出手机,

“说起你妈,差点忘了件事儿,自从上次跟她透了点你带姑娘来见我的眉目,她就天天地缠着,叫我找机会偷拍个样子给她看。你说说,我是能干出偷拍那种事的人吗!”

他边冠冕堂皇地絮叨着,一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机:“来,茄子~”

段伏城跟着放下手里的勺子,歪了歪头凑到汤倪旁边,无比配合地伸出长指直接比了个“耶”。

偷拍结束,两个男人一个放下手机,一个坐直回去,全程干脆又利落,堪称自然地一气呵成。

汤倪原地懵逼:“?????”

非常满意地发完照片,俞晏河将手机揣回衣兜里。

擡头的刹那,再次施展一秒变脸的功力,继续语气严肃地开始盘问段伏城的工作问题,铁面无私的样子好像上一秒趁其不备、带头抓拍的人不是他一样。

汤倪忍不住憋笑。

这位舅舅怕不是四川变脸学院毕业的。

段伏城微微侧头,跟汤倪对视一眼。

而后用手掌挡住侧脸,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做了个口型说:

“不用在意,他就这样。”

汤倪嘴角的笑意微僵,眨了眨眼,压根没有理解到段伏城的唇语意思,还误以为是对方嫌烦,让自己替他回答问题。

回想到世枫那次初见时的乌龙,她沉了口气,在心里略微组织了下措词,语速平缓地回答说:

“俞总您放心,我们在本季度内虽然一直在为稳定市场进行支出,但成本一直在有效控制范围内,加上段总经营有道,舟季的企业效益目前已远超预期了。”

汤倪将话说得十分有技巧。

既不会过于笼统敷衍地报喜不报忧,也不会太过详细以至于泄底,她思维缜密,字词排措得清晰。

之后,她由深坑近况的笼统大数据,有逻辑性地上升至舟季总部的趋向走势,说不上完美到滴水不漏,但有头有尾条理分明,总体是将俞晏河想要攫取的信息链讲述到位,且懂得点到为止。

俞晏河意外地挑了挑眉,对于她的回答表示满意。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姑娘思想活络,知道如何避重就轻,打得好一手见招拆招。

这年头漂亮姑娘满地走,但心思极巧的漂亮姑娘却不多见,这样看来,他这个外甥的眼光确实不赖。

“不过论说起酒店成本这方面,采购无疑要占到大头,我们所需的物料几乎都是从欧盟进口。”

汤倪忽然停顿了下,稍稍偏头,观察了一眼段伏城的脸色,试探性地继续问他:

“但其实近些年国内的生产业发展趋势很好,我们也可以不必完全依赖于长途运输,适当性地走自贸完成进口手续,慢慢把预算控制落实在境内也不失为一种良性.交易,不知道段总您怎么看……”

她没有明确提及酒庄相关的细节,只是委婉地将话头引入,又聪明地适时截住。

她一向进退有度。

段伏城单手撑着下颌,指尖似有若无地轻滑唇线。

他眯起眼睛,视线深晦,剥离表象牢牢地锁住她,缓缓弯起薄唇,眸底伏藏着隐烁的光雾。

——是对汤倪不加掩饰的欣赏。

“香榭丽确实值得合作,只可惜暂时不能给他们机会。”

半晌,段伏城坦然开口,没有想象中的兜兜转转,单刀直入地回答了汤倪的问题。

他说得直白,汤倪自然会意。

想想也该懂,从她开始准备谈判到现在,段伏城一直都知道她的意图。

如他这般善于撒网和布局的处事风格,没道理在真正看中一个项目之后,仍然按兵不动。

换句话说,如果深坑真的有更换酒庄的计划和打算,必定一早就有所动作。

又怎么会任由今日与「海棠湾」的交易如期进行,只要段伏城想,恐怕在最开始,压根不会安排深坑的人去「海棠湾」那边搞什么所谓的“谈判”。

他是这样的人。

从不做无用之功的狠人。

不过他能坦诚相告,汤倪还是欣慰的。

指尖抵着匙柄微微泛白,她笑着点点头,对于上一秒的探讨选择闭口不提。

然而,就在汤倪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完全结束时,对面的俞晏河却莫名来了精神,饶有兴致地问自家外甥:

“什么香榭丽?跟我说说!你爸说你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叫我别小看你,现在我也确实不敢轻敌。你都说好的东西,那我肯定要抢先一步。”

段伏城轻笑了声,身子略微向后仰靠,缓慢地擡膝叠腿,不留情面地回呛道:

“当初我刚升任,就被您千里迢迢来下了个大绊子,我以为您这么没良心的人,早就把这事儿忘干净了呢。”

段伏城的老爸无心商场上这些尔虞我诈的浮俗,因此他生长在瑞士,从小由爷爷一手培养成段氏继承人。

尽管舟季是家族式财团,但爷爷给的教育极其严格,从不会顾忌爷孙的情分就对他格外偏宠。

因此在段伏城年少接手舟季时,没少吃苦头。

其中眼前这位舅舅首当其冲,几乎是三天抢个小项目,五天截胡个大工程,因为他的功劳,段伏城不知道被爷爷训诫过多少次。

“嗐,这叫什么,这叫玉不琢不成器!”

俞晏河摆摆手,丝毫不在意,反倒煞有其事地为自己辩解说:

“你小子不懂,正所谓对外甥越是疼,坑外甥就越要狠。”

“……”

段伏城懒得跟他胡诌,夹了一块话梅排骨给汤倪,眼也不擡一下地说:

“编不出来就别费劲了,待会儿吃完饭我让人直接把商品组合清单发您一份。”

俞晏河哼了声,“你小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小汤看中的商家,作为舅舅怎么也要支持一下。”

汤倪赶紧点头,还不忘懂事地搭茬:“谢谢俞总。”

一顿饭吃得算是愉快的。

俞晏河吃饱喝足,也不准汤倪两人相送,非说要自己逛逛深坑,他俩在不方便他探查敌情。

注视着对方意气风发的背影,汤倪不禁笑着在内心感慨:

不愧是俞家舅舅,说话性格和日常处事简直跟俞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说起来她最近忙得晕头转向,也好久没见俞姐跟她搓两把了。

哎,想她想她无比想她。

“在想什么?”

段伏城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嗓音低柔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