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潜伏期新鲜未到期

第9章 相亲无罪(下) 俞姐她儿子。

第9章相亲无罪(下)俞姐她儿子。

女人突然地上前凑近,让段伏城感到奇怪。

这样近的距离,会让他不适应。

但不会反感。

他觉得自己也变得有些奇怪。

汤倪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从他指尖取下那张“三条”放回原位,不由分说地直接替他打出一张“北风”。

“先打北,不后悔。”

说完,她敲了敲桌面,毫不自知地收手回来。

在她细白的长指脱离他腕间那一刻,柔软霎褪,温凉不再,潮意残留。

段伏城下意识转了两下手腕,眼皮微擡,默不作声地看她一眼。

汤倪始终没有退离他的身侧,甚至干脆拖了把椅子坐过来。

她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牌面,轻轻咬唇,越看越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原本确实是一副很顺的牌,努力筹划下说不准还能胡个「三步高」,结果现在已经被拆得零零散散,要什么没什么。

汤倪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带一带身边的男人,不能任由他这样暴殄天物。

段伏城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唇畔淡过一丝笑,没说什么,仍旧云淡风轻地准备走牌。

他始终没怎么太上心,垂眸扫一眼牌面,随便选中一张“五万”就要打出去。

却不料下一瞬,汤倪惊恐地夺回这只小方块,压在手心猛点另一张“八万”,连连叮嘱说:

“千万记得啊!二五先打八,拆边不拆卡。”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口诀。

段伏城内心疑惑,但表面还算从容淡定,十分听话地打出一张“八条”。

对面的三个阿姨忍俊不禁地互相对视一眼,瞧着这俩人异常

和谐地你来我往,心里都觉得很是登对。

尤其是俞姐。

自己儿子是什么尿性他再清楚不过,从没见他会如此不计较地听哪个女孩子的话,换做平时一早就甩屁股走人了。

俞姐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汤倪这姑娘,也有所觉察自己儿子对人家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十分满意地看着他俩,率先同意这门婚事,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以后两人的孩子该去哪所幼儿园了。

这把牌,段伏城到底也没胡成,不过这回没有点炮,也算是不小的进步了。

一局结束,麻将机开始自动洗牌。

汤倪趁机扭过身子伸长胳膊,试图去拿回她快要冷掉的m记。

结果挣扎了半天,也没够到。

终于在她拗到腰痛,还是不得不站起身的前一瞬,身侧传来男人似有意无意的轻笑,继而见他毫不费力地侧身探手,替她将汉堡拿过来。

“还有可乐!”

段伏城听见这一声不见外的吩咐,又很好耐性地长臂一探,给她把可乐也拿过去。

麻将机仍在洗牌,哗啦哗啦地洗牌声回响在整个包厢内,迫使交谈声淹没其中。

“你看起来很……”

段伏城倏然开口,话说了一半又顿住,微微措辞几秒,思忖着说:

“很自来熟。”

“没错,我特别善于打入团体内部。”

汤倪并不扭捏,大方承认,同时晃了晃手中的可乐,细眉轻挑,笑着打趣说:

“你看咱俩这缘分这交情,以后在舟季的地盘上,你是不是得算我半个内应啊?”

她敢培养舟季老总做她的内应,是个狼人。

男人大概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眯眸打量了她半晌,薄唇微勾,嗓音低迷,掺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莫测。

他说:“那就要看汤老师给什么好处了。”

尾音将落,麻将机戛然而止,洗牌结束。

汤倪忙啃两口汉堡,拍拍他的肩,大言不惭地接话道:

“就让你见识一下,汤老师怎么带你把牌面赢回来。”

四方牌列缓缓升上桌面,开始轮流摸牌。

段伏城在这之前,几乎没有接触过麻将这东西,一来没那么闲情逸致,二来没这个兴趣爱好。

因此在抓牌打牌这个操作上,显然是敌不过其余三家老手的娴熟迅速,游刃有余,永远都是慢到需要被等的那一个。

比如此刻。

汤倪看着身边男人动作青涩地整理牌面,急得直冒火。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拍开他的手,把汉堡往他手里一塞,“拿着!”

说完,擦手替他上阵,麻利地整理起牌面,同时还不忘教育男人:

“你当摸藏品呢?豁楞起来!碰得啪啪响,爽感!摔就完了!”

睇着她掷地有声的理牌动作,段伏城沉默片刻,然后莫名就很想笑。

他并不关注牌面变得多靓丽,而是将视线落在她手上,唇畔含笑,安静注视着。

她眼风迅疾,手速利落,抓牌后几乎不用看,随手一摸花色就清楚该放在哪里,理牌调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又野又艳。

确实挺夺目的。

在这场开局没多久后,俞姐就听牌了。

只差一张就胡牌的俞姐观察一圈场上打出来的牌,开始暗搓搓地试图忽悠自己儿子,假装好心提醒道:

“阿城啊,桌上但凡已经被打出来的牌,都是安全的,你要是有重复的就干脆放心扔出来好了。”

“是吗……”

段伏城没有动作,思考老娘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我们家Cdy不愧是□□湖,很会总结,给你么么啾~”

迅速接话的汤倪表面吹起彩虹屁,相亲相爱,实则下一刻就微微偏头,凑近差点相信对方的段伏城,从牙缝里吐露出截然相反的悄悄话,

“俞姐打起牌来可狡猾呢!别听她的,咱俩是一头,听我的。”

说完,汤倪若无其事地坐正身子,对上男人的目光眨了眨眼。

段伏城忍不住启齿,又被女子一个“不用说,我都懂”的眼神挡了回来。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想告诉她:

听你的,也没用。

——很快,俞姐刚听牌没多久就自摸胡了16番。

汤倪难以置信地在牌面上来回扫视,才清清嗓子,暗自瞅了瞅段伏城,见他虽然自始至终神色未变,目光平和,但从开局到现在也是一把没胡过。

怕他灰心受挫败,汤倪忍不住撅撅唇,故作不服气地撒娇道:

“诶呀Cdy~~你看我们两个小孩子,也不让让我们啦~”

她音调绵软,语气里洇着点儿耍赖的意思。

这俞姐吧,也是个老小孩。

平日里对汤倪宠溺不假,可真要在牌桌上争起来,那她也得好好说道说道:

“哎呀你这个死丫头,这个时候又跟我论年轻啦!年纪小怎么啦!”

俞姐把面前的麻将往洗牌桶里推,气得直哼哼。

汤倪也不甘示弱,残局往段伏城手边一摊:

“我才没有倚小卖小嘞,你牌技那么厉害,不让着我们一点,到时候只能我们两个小菜鸟玩,就没人跟你玩啦!”

“这是什么话?不跟我玩跟谁玩啦?!你们都得跟我在一块儿!”

俞姐一听,不乐意了,架势起来的时候,连儿子也不放过,“不过我跟你讲哦,阿城从小性子强,你叫我让,他还不肯呢好吧!”

说完,便一副“你等着瞧”的表情看向段伏城。

听着头顶两个幼稚鬼的拌嘴声,段伏城只是默默整理好剩下的牌。

良久,又拎起茶杯喝口水,才眼色淡然地看看两个难舍难分的女人,杯落,出声道:

“性子不强,要让的,我肯。”

汤倪见状眉开眼笑,仿佛刚才赢的人是自己一样,立马出声附和:

“你看嘛Cdy!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就让我们一下嘛~”

却遭到俞姐的果断拒绝,一句话惹得众人都跟着笑出了声:

“不成,赌桌无父子!”

……

其实经过汤倪这几局的教育,段伏城已经逐渐上道了。

之前他一直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懒散摸牌,随意出牌,胡与不胡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只需要让几位女士玩得开心就可以了。

可自从汤倪凑到他身边开始“指点江山”,不准他懒散,不准他随意,更不准他轻易分心。

一旦真正认真起来,以段伏城的智商,想胡一把也不再是什么难事。

汤倪对他的飞速进步也有所察觉。

所以之后她基本不需要全神贯注,一直盯着他,只偶尔时不时地提点一下即可,一来一去之间默契横生,多少也赢回来一些,这让汤倪十分欣慰。

*

牌局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诶哟这一不留神都这么晚了呀,宝贝让阿城送你回家好不啦?”

俞姐边说着,边十分利索地收拾东西,同时还不忘朝另外两个阿姨使了使眼色。

李阿姨瞬间秒懂:

“就是就是,反正阿城也顺路。”

何阿姨立马附和:

“对啊对啊,你一个姑娘家这大半夜的自己骑车子多不安全!”

汤倪不傻,见她们三个人这般同声同气的架势,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诶呀不用的啦!我又不是很远,骑电驴子也很快到的。还是让他送你们安全到家,这样我才放心嘛。”

她默默拎起挎包,试图找准时机往外跑。

“嗐,就你那个小电驴折巴折巴,阿城那个后备箱是可以放得下的。”

俞姐很是笃定地说道。

那也的确是放得下。

汤倪扭头与淡定坐在后方的段伏城对视一眼,莫名有点儿心虚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还没等汤倪张口说什么,几位阿姨就互相推攘几下,之后谈笑风生地走出了麻将房。‖本‖作‖品‖由‖

汤倪只好回身,正欲出声让人先走,却发觉那男人早已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

段伏城单手拎着她的那只小挎包,臂弯上还挂着一件女士的墨绿色西装外套。

灯影幢幢,光丝如缕不绝,碎落满地,又静默迷蒙地漫上来。

他就在这份光景下长身玉立。

眉宇疏淡,眼窝幽邃,鼻骨似山川挺立,唇线浅薄的性感,身形明锐而落拓,窄腰腿长。

全然一番清贵矜傲的名流气势。

“我们也走吧。”

段伏城开口,语速平缓,稍浮的尾音代表礼貌询问,而非命令。

汤倪点点头,准备伸手接过挎包。

然而男人手腕倏忽避开了下,顺势将臂弯上的西装外套敞开,下颌微扬,示意她穿上。

汤倪笑了。

也许是之前缘分耦合所留下的交情,即便当下这一刻是阒静的,即便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也并不觉得有任何不适或是尴尬。

她大大方方地穿上外套,拎过包包,与段伏城一同走出茶楼。

*

段伏城跟着她来到露天停车场。

在找到小电驴的时候,汤倪转身跟他摆了摆手,很快从车筐里掏出那条熟悉的黑色西裤,抖落两下,跟着单手挽起裙边,在段伏城来不及移开视线的注视下,二话不说地快速套上。

“……确定不需要送你?”

段伏城多看了眼她身后的小电驴,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汤倪闻言,手上动作微滞,下一秒便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她没有接话,而是细细地睨他一眼。

随即步伐轻盈地向他走近,直到脚下的高跟鞋尖浅浅碰触到男人的皮鞋。

段伏城因着她的动作而视线低垂,眼神里浸透着不解,和等待。

汤倪撩起眼皮,慢慢勾唇,眉梢挑了挑,声线里裹挟着隐蔽地提醒,不答反问:

“你真的不知道,俞姐今天叫咱俩来是干什么吗?”

“说是为了凑齐棋牌游戏的开局人数。”男人应答时,对名词的使用标准到有点奇怪。

半晌,他决定还是补充完后话:

“但感觉她,另有目的。”

汤倪跨上电动车,缓缓倒退出停车位,两脚撑地停在他面前:

“就是说啊,肯定是为了给我俩相亲,习惯就好。”

“抱歉,但是……”

见她一脚踩上踏板,是准备启动的样子,段伏城只纠结了一瞬间,就向汤老师发出疑问:

“什么是相亲?”

“——哈??!”

连忙捏住刹车的女子诧异回头,凝视身旁未被夜色淹没俊秀容颜的男人,足足半分钟。

他见她深蹙的眉在霓虹里舒展,灵动曜黑的眼从疑惑中探出水面,涓涓映漾在他身上,又见她恍然顿悟,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不答,随后发问:

“你……是不是刚回国不久?”

“是。”

“……你是不是

久居欧洲?”

“是。”

*

“那你是不是………俞姐她儿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