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幻梦迷心，意志破局
法坛台阶的青石板浸着血光，林问天抬脚踏上第三级时，阴风突然卷着腐叶从地底窜出。
他后颈的逆鳞印记猛地发烫，像是被热油泼过——这是逆鳞推演启动前的预警。
可不等他反应，鼻尖先漫上一缕熟悉的沉水香，是云瑶常用的香粉味道。
"你真的值得她们为你拼命吗？"
女声从头顶飘下来，像一片沾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太阳穴上。
林问天脚步一顿，眼前的法坛门帘突然变成了现代公寓的白纱帘。
他看见自己坐在电竞椅上，直播屏幕里飘着满屏"菜狗"的弹幕，而苏璃月正蹲在地上，用狐尾替他捡滚到桌底的游戏手柄；南宫魅影站在厨房门口，端着刚煮好的姜茶，血瞳里没有戾气，只有化不开的温柔；萧无锋叼着根冰棒，正把他刚输掉的排位赛录像刻成光盘，嘴里骂骂咧咧："下把再浪老子砸你键盘。"
"他们本该在现世平安喜乐。"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哭腔，"可你偏要把他们拖进这吃人的修真界。
苏璃月的狐尾要被剥下来做引魂幡，南宫魅影会被血煞魔尊抽干三魂七魄，萧无锋......"
"住口！"林问天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炸开，眼前的白纱帘"刺啦"一声裂开道缝，露出门后真实的场景——南宫魅影正扶着门框摇晃，眼尾泛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心；苏璃月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狐尾上的银铃碎了一地；萧无锋的剑已经出鞘，剑气乱劈在空处，石板被劈出深痕，嘴里喊着："爹！
娘！
别过来——"
逆鳞推演在剧痛中强行启动。
林问天眼前闪过三秒幻象：南宫魅影坠入血海，指尖够不到任何东西；苏璃月跪在焦土上，怀里是具遍体鳞伤的狐族女尸；萧无锋的剑刺穿了自家祠堂的牌匾，血顺着"萧"字往下淌。
而所有幻象的尽头，是个躲在法坛梁柱后的黑袍人，手里举着面刻满咒文的青铜镜。
"心境节点......"林问天抹了把嘴角的血，终于明白幻梦使者的手段——这阵法不是单纯的幻觉，而是把众人最恐惧的记忆挖出来，用他们自己的情绪当锁链。
他看向南宫魅影，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抠着掌心，那是她在现世焦虑时的习惯；苏璃月的眼泪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的水痕竟泛着淡紫，是她母亲当年中剧毒时的血色；萧无锋的剑气越来越弱，呼吸里全是烧焦的木头味，那是萧家灭门夜的烟火气。
"逆鳞，再撑一次。"林问天攥紧弑神剑，经脉里的阳寿像被抽丝般流逝。
这次推演的画面清晰了：黑袍人的青铜镜在寅时三刻最亮，镜面倒映着众人的影子，而他的左脚踝绑着根红绳——那是破阵的关键。
"魅影！"林问天暴喝一声，反手甩出张火符。
南宫魅影浑身一震，血瞳突然泛起微光——她虽陷入幻象，身体却还保留着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火符擦着她耳畔炸开，灼热的气浪掀开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瞳孔猛地收缩，终于从血海里挣扎着抬起头："幻......幻阵！"
"苏璃月！"林问天又冲向妖族公主，伸手捏住她后颈的狐毛——这是前世苏璃月说过，能让她清醒的办法。
果然，苏璃月浑身一颤，眼泪戛然而止，抬头时眼底的水光变成了冷冽的金芒："母亲......那是假的。"
最后是萧无锋。
林问天直接用剑鞘敲他膝盖——这招是萧无锋教的，说痛觉能斩断一切心魔。
剑鞘磕在胫骨上的闷响让萧无锋瞳孔骤缩，他挥剑的动作一顿，看着自己劈开的空处，喉结滚动："是梦......他娘的是梦！"
"好手段。"梁柱后的黑袍人终于现身，兜帽下的脸青得像泡了十年的尸，"不过你以为破了幻象就能赢？"他转动青铜镜，镜面突然渗出黑雾，"这千重梦境阵，最厉害的是——"
"是你太依赖这面镜子。"林问天的弑神剑已经抵住他左脚踝的红绳，"逆鳞推演告诉我，这绳子绑着你的命魂。"
黑袍人瞳孔剧震，刚要后退，林问天手腕一翻，剑气如电。
红绳应声而断，青铜镜"咔"地裂开蛛网纹。
黑雾瞬间溃散，法坛里的阴风突然停了，连血月都暗了几分。
南宫魅影扶住墙缓了口气，摸了摸自己湿透的后背："刚才差点......"
"别让情绪控制你。"林问天扯下自己的外袍扔给她，目光扫过还在发抖的苏璃月和萧无锋，"他们抓的就是我们心里最软的地方。"
苏璃月擦干眼泪，指尖抚过颈间的狐族图腾，声音冷得像淬了毒："下次再敢动我母亲的念头，我让他尝尝蚀骨蛊的滋味。"
萧无锋把剑狠狠插进地里，震得石板嗡嗡响："等老子揪出幕后主使，定要把他的祠堂拆个干净！"
黑袍人瘫坐在地，镜碎后的反噬让他嘴角不断渗血。
他盯着林问天，突然笑了："你们......永远也逃不出血煞魔尊的命运......他在等你，等你去重蹈前世的覆辙......"
"命运？"林问天蹲下来，弑神剑抵住他咽喉，"我前世被人算计，这世......"他眼底逆鳞的金光暴涨，"我只信自己的剑。"
剑尖刺入的瞬间，黑袍人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林问天站起身，看向法坛深处。
那里的血光比之前更浓了，像团煮沸的血，隐约能看见座黑色的祭坛。
祭坛中央，有个盘坐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肩头的血色披风随着血浪翻卷。
"走。"林问天摸了摸胸口的同契印记——苏璃月的温度，南宫魅影的心跳，萧无锋的剑气，都还在经脉里跳动。
他握紧弑神剑，逆鳞印记在颈后发烫，"去终结他的命运。"
四人的脚步声在法坛里回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而那团血光深处的身影，终于缓缓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