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绝不为奴
高顺从怀中掏出一本金书玉箓，是人间修士的花名册。
“他主公拜托火神殿下，若刨心出了差错，陈姬湖迷不醒，人间大小事宜，皆由火神殿下暂管。”高顺顿了顿，说道：
“若刨心不成，陈姬身死，则有劳殿下，赶往中土神洲，以花名册召集三教诸子百家老祖，由诸位…挑选一个能打的、境界高的“有德”之人，登人道之主王座。”
“届时，还望殿下和诸位前辈答应，由末将继续率军，一统龙腰，建“镇剑”“镇山海”两楼，割据十万大山，让此山成为天门山外，人间第二道防线。”
高顺站起身，神色逐渐变得淡然：“主公还说，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还望殿下不必伤心、失望。人间会是更好的人间，还望殿下，对人间黎明百姓，多多照拂一二。”
“那红离呢？她怎么办？”许羡君轻轻抚摸着那本金书玉箓，轻声问道。
高顺叹息一声：“就告诉她，主公远游天外天，归期…无定。勿念、勿等、有愧。”
这位武将不敢告诉眼前这位火神的是，就在一天前，陈姬以自身残存的一丝人道香火，倒行逆施，从而遮蔽天机。
所以，哪怕是火神都无法察觉，陈姬已经疯了，字面意义上的疯了。
或许这一刻起，这位一直身怀仇怨的剑修，才真正的做到了无牵无挂，逍遥山海。
火神终究是五至高中，年纪最小，最容易骗的那个。在接过金书玉箓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看不清陈姬身上所存在的“天机”。
“主公还说，火神殿下无需刻意出手，阻拦陈某的刨心之举，该来的总会来，自年少握剑之时，陈某便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高顺缓缓离开大帐，朝那群“俘虏”走去。
要按照陈主公的命令，以山上神通，坑杀这二十万俘虏，这份因果由陈姬一人承担。
此举，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既然是陈姬的最后一道旨意，高顺还是想要去完成的。
是夜，白登桥外，二十三座埋尸坑，不闻哀嚎，只闻冤魂咒骂那陈姬，薄情寡恩，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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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大地，青神王朝的皇宫内，李贺站在大殿门口，双手负后，神色哀伤的仰头看着天空中逐渐暗淡的北斗七星。
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自己那个给自己长脸的学生，终究还是要死了。
答应给那妇人的事，终究是没能完成。
李贺轻笑两声，从袖中取出一坛烈酒，痛饮一口，笑骂：“去你娘的诗鬼。”
中土神洲，在一栋乡野间的藏书楼内，张载静静坐在楼顶，看围栏外的云卷云舒。身前无人，有一盘棋局，已是死局。
这位当世大儒叹息一声，一颗颗捻起棋子丢入棋篓中，自言自语：
“不过就骂了你两句话而已，至于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老夫当年骂你是臭棋篓子，没想到…你他娘的还真是个臭棋篓子。”
“此子心性如此不堪，难当大任。”
“真是臭棋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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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被陈姬敕令坐镇荧惑的那位阳神——诡谲，静静的坐在那满是通红的天地之内，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手掌，神色淡然，对死亡并没有太大的动容。
他只是静静的看向远处的峰峦叠嶂，笑道：“本尊，如此美景，岂不让我们这样的贱种留恋？”
天地间并没任何回答，诡谲自嘲的笑笑：“死吧死吧，都去死，死了好。反正活着没什么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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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姬的人身小天地之内，还是一如既往的通天神道，只是此时此刻从漆黑变为深红，有无数冤魂厉鬼的手臂从一级级神道内伸出，好想要把正处于神道中段的陈姬拽落谷底。
身穿白衣的少年陈姬坐在神道台阶上，神色有些木讷的看着天空，哪里有两对日月共存。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赌约，算不算是你输了？”共主蓦然出现在陈姬身侧，盘腿坐下。
今日的他难得穿的隆重，金袍加帝王冠冕，腰系玉腰带。时常把玩的念珠这次没有带在身上，这次是空手来的。
陈姬只是干笑两声，并不言语。
共主努努嘴，笑骂：“所有人都在好好下棋，就连我也是。可我始终没想到，一颗小小的棋子，也有发脾气掀棋盘的一天。”
陈姬哈哈大笑：“我算什么掀棋盘，不过是觉得一颗乌漆嘛黑的鬼心在身体里，不舒服。不想再受那锁心咒的折磨罢了，这就算掀棋盘了？”
哪怕是共主这么个修养了数十万年，乃至于数千万年的老东西都隐隐有了些破防的举动，双拳紧握放在膝上，冷笑：
“那个蝼蚁说的对，你特娘的还真是个贱种，就该被人踩在脚底下！”
共主高高在上，高居天庭一把手这么多个年头，见惯了世道变迁、王朝更迭，他所需要的“人道之主”，从来都不是一个所谓的“同道中人”。
“我所需要的，是一条狗，一条听话的狗。或者是个奴仆，一个呼之即来的好奴才。”
“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扶持你的原因，你太好控制，你的母亲就是你的软肋。”
“复活一个人，对于我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能让一个疯子，一个杀力足够的剑修来为我卖命，何乐而不为啊？”
“可现在，这么个狗奴才居然刨出自己的心，来告诉我“我不干了”。”
“他娘的，你知不知道老子逗你这个奴才有多大的期望？”共主越说越激动，一把攥住陈姬的衣领，怒吼。
陈姬神色平静，好像他现在才是占据主导的那个人。共主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他说的没错，母亲是自己的软肋，但母亲也曾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陈姬，虽生来卑贱，但，绝不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