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先帝逐鹿
本命物被毁，青玉案“噗”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一屁股跌坐在地，娇躯微微颤抖，“不…不是的，奴婢…奴婢无意冒犯帝君威严。
奴婢也是受他人蛊惑，帝君开恩，帝君开恩啊！”
陈姬低头看了眼这尊法相，神色有些黯然。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将逐鹿剑中残存的帝君念头召出来，实在是这方小天地太过玄妙，以自己一人之力，哪怕杀了青玉案，想要出去也是难如登天。
于那神女不同，帝君的残念若是召唤，便是真的没了。
“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帝君的转世之身，陈姬…愧疚万分。”陈姬朝帝君法相行了一礼。
虽然接手的是个烫手山芋，对自己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但陈姬还是打心眼里感谢这位老前辈，在斩龙洞天的传道授业解惑之恩。
“与你无关，无需愧疚。”在陈姬身侧，逐渐凝聚出一道虚无缥缈的少年身影，正是先前以剑灵姿态现世的帝君，逐鹿。
在那少年出现的瞬间，青玉案便已跪下，不停叩头，嘴里念叨着：“帝君恕罪，奴婢罪该万死，帝君饶命。”
少年踮起脚拍了拍陈姬的肩膀：“朕做了一辈子的守成之君，虽说没什么建树，人间列国也是纷争不断，但天下大势还算稳定。这样，朕也就满足了。”
“朕不忍对妖族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更不忍看世人流离失所，才导致妖族前后三次攻破长城，致使人间生灵涂炭。
所以朕一直在等一位有血性，敢打仗的接班人，”
“朕的老师说过，“贤君遵礼安民，明君拓土强国，是谓先王后圣”，朕觉得你就是那个“圣”。”
“你小子可别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不然等你哪天下来找朕喝酒，可要自罚三杯。”
陈姬朝这位“先帝”深深鞠了一躬：“姬，定不辱命！”
少年皇帝斜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磕的头破血流的青玉案，语重心长的说道：
“对待外族，要够狠，别管他得没得罪你，也别管打不打得过，只要财政允许的情况下，先打一顿再说！”
帝君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
“若是对待自己人，只会用些阴谋诡计、狠辣手段，那可成不了大事。你要做这天下的主人，当以天下万民为重，即使是那些山上神仙一再的得罪你，也要去劝、反复的让步，直到最后非打不可了，再动手。”
“耍威风，让天下人知道你这位仙君，剑术通玄，很能打，这固然重要，也很容易，无非多打几场架，多在其他大洲露露脸。”
“你要学会受气，学会宽容，这才是最难的。”
陈姬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晚辈受教，但…晚辈不愿受那窝囊气。”
逐鹿在心中推演一番，算出些许未来光景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朝陈姬轻指三下，说道：
“先前妖祖潜伏人间，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当然，我也留了后手，这道残念所能递出的两剑，就是为了砍死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可是你，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明知道剑中有我残念，为何不出？”
陈姬并不言语，只是一双重瞳子直视逐鹿双眼，无所畏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少年哑然失笑：“看来是对我的剑术不放心？”
陈姬会心一笑。
跪在地上的青玉案只觉心中无比煎熬，这到底是生是死，就不能给句准话吗？非在这里耗着做什么？
少年皇帝斜瞥了眼那高悬半空的太康王朝开国君主的法相，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雪白龙袍，感觉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时常受蛮夷侵扰的小国君主，也敢和朕一样穿九龙袍？陈姬，砍死他！”
云海消散，江水溃败，天地间就只剩下一片山水白描的画卷。
陈姬深吸一口气，举起长剑，以双手持剑，身形在法相头顶迅速前掠，直至法相边缘，用力一蹬，红衣男子高高跃起，长剑举过头顶，对着那皇帝法相便是一剑劈下。
身后，莹白似雪的老者法相轻轻张开手，山水白描画卷之内，山水、阁楼、人像、金银珠宝纷纷化为成千上万道丝线，凝聚在老者双手。
法相将手举过头顶，凝聚出一柄巨剑，对着那皇帝法相当头砍下。
少年轻声呢喃说道：“我有一剑，一剑，随行。”
由宗庙百年香火凝聚而成的皇帝法相面无表情，眼中却满是恐惧。
大敌当前，生死之际，岂有跪地求死之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司马安世法相双手持剑，自下而上对着陈姬斜斩而去。
一剑过后，天地崩塌，四周寂静。
就好像一把大火燃烧纸张，整个画卷小天地，都随着司马安世法相对崩碎而缓缓燃烧。
天地外，是真正的天地。
青玉案身形战战兢兢的从高空落地，迅速收起那位神女的残念，重新变为手臂上的黄金臂钏。长得中人之姿的女子双手攥紧衣摆，头颅低垂跪在地上。
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高悬天空的一尊帝君法相。
在画卷崩碎的瞬间，帝君法相重现天日，无数在饥荒中一息尚存的俗子百姓纷纷虔诚跪地，诉求帝君庇佑。
曾几何时，龙腰也曾家家贴帝君像，日日夜夜香火祭拜。
可数国征战，天下大乱，龙腰已是局势鼎沸，谁还会去管这些凡夫俗子的死活？
“春燕归，巢于林木。”
“旱极而蝗，数千里间草木皆尽。”
陈姬双手自然垂落，一袭猩红大袖在高空猎猎作响。他扶了扶固定九龙衔珠冠的金簪，可这一扶，那冠却好像倾斜了些许。
“偏心就偏心了，毕竟是家乡嘛。”青年呵呵一笑，神色淡然。
少年逐鹿点点头，盘膝而坐，他这一坐下，身形又变得的虚无缥缈了几分，好像只能在天地间，隐隐约约看到这位“先帝”。
“这一路艰难险阻，辛苦攒钱，辛苦炼剑，就没有咱买不起的酒，更没有咱出不了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