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最后的托付信?
“我最近……”林月歌的手指紧紧扣着小手炉,低着头,声音发飘,“老是记不清事。”
“明明没做过的事,别人非说我做过。”
“有时候就在家打个盹……”她喉咙发紧,“醒来已经过去两天了。”
萧雪衣听了,轻扣桌面:“林姑娘,医术讲究望闻问切,诊脉是必要流程。”
林月歌点头照做。
片刻后,他问:“除了偶尔会忘事,还有什么症状?最早注意到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
林月歌摇头:“我不知道,是最近太严重,我才想找大夫瞧病。我……我昨晚……”
她张了张嘴,感受到有铁锈般的血腥在口腔翻滚。
云珩见状,赶紧把温茶递过去,林月歌大口喝下,又被呛得吐出。
“堂姐!”
“放心,我没事。”
林月歌扯出一抹笑,躲过了云珩的触碰,看向她时有些愧疚,“小妹,我昨晚出现在了你家旁边的菜地小屋,门开着,手里拿着一把锁。”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当时太害怕,门没锁就跑了。”
“小妹,我……”
云珩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堂姐,别太担心。有萧大夫这个神医,一定能解决你的问题。”
林月歌的状态不像是演的,与之前,特别是清除系统的辅助物后,完全不相同。
清楚系统辅助之前是刻意安排下的“作恶”,清除之后,只要不涉及“族长之位”,林月歌对她很和善,也不主动找麻烦。
但现在……
云珩瞄了好几眼。
怎么说呢。
她整个人透漏出一股非常纯正温良的气质。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她特别愿意追随林月歌的那种。
萧雪衣见林月歌情绪缓和才道:“林姑娘,你的脉象确实毫无异常,但根据描述,恐怕是中蛊。”
“蛊?”云珩和林月歌异口同声。
萧雪衣缓缓道来:“西南某些部落有一种替魂蛊。
蛊虫一旦进入兽人体内,会模仿言行举止,在其昏睡时操控身体活动,醒来后却毫无记忆。”
云珩听完立刻觉得不是。
林月歌和以前的差别那么大,怎么可能中了替魂蛊。
不是蛊,那就是……
“三个月内不将蛊虫分离,就会彻底沦为操纵者的傀儡。蛊虫模样与枯叶蝶相似。”萧雪衣盯着林月歌,“林姑娘,你有没有见过?”
林月歌回忆很久,片刻后,她摇头:“在我印象里没有。”
话落,她又问:“萧大夫,会不会有你不知道的更厉害的替魂蛊?”
萧雪衣眉头紧皱,沉思:“也许吧。”
云珩摆了摆手,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别那么凝重。要我说,堂姐不是中了替魂蛊。”
“我在书上看到过,如果压力过大,或者遭受重大创伤,会分裂出另外一个自己保护原本的自己。”
“书上说这叫人格分裂。分裂出来的新人格,会与原先的自己性情有明显的差别。”
林月歌听了点头:“昨天夜里的雪那么大,我不会出去。”
“所以啊。”云珩拍拍她的手宽慰,“堂姐,吃点儿安神的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给族人做了很多的事,不逼自己,大家也都会支持你的。”
她握拳,挥出:“他们要是说你的坏话,我立刻带人打过去!”
林月歌笑了两声,“好。”
萧雪衣:“你从什么书上看到的?”
“忘了。”
云珩边说,边从挎包里拿出册子和炭笔。
她撕下册子的一页,努力回忆曾经为了0.2学分,报名参加的全国大学生中医知识竞赛。
没多高深,九十分钟的网络客观题,只要过六十就有0.2学分。
那玩意儿叫什么……什么丸。
云珩抓着头发,努力回忆。
就在第七页右上角第二道多选题,还有图。
患者叫小明。
嘶。
想起来了!
黄连归地草,六九十二五!
云珩刷刷写下黄连六克,当归九克,生地黄十二克,炙甘草五克,然后把纸递给萧雪衣。
“按照上面的克数抓药,研制成药丸,每天一次,每次三克,再配合灯心草汤服用。”
萧雪衣扫了一眼。
草药是清心火调和的药,灯芯草汤有安神的作用,药方很好。
但……
“云珩,”萧雪衣认为有必要和她说清楚,“喝药和吃饭一样,乱吃药会像你喝了冰狼血那样呕到吐,甚至死亡。”
“那就先喝灯心草汤。”云珩摸着下巴,“如果我没记错,汤药里应该有茯神,有宁心安神的作用。”
“我们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我堂姐是中蛊还是人格分裂,再对症下药。”
林月歌觉得可行。
在她和萧雪衣回山大夫的医馆前,给了云珩一个小锦盒:“小妹,半个月后是你的生辰。我不知道那天会不会发病,你的生辰礼,我提前送了。”
“堂姐,别那么伤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实话,云珩挺喜欢这个林月歌的。
一身正气。
交给这样的人领导,绝对是有狐部落的一大幸事。
云珩刚要打开,却被林月歌反手合上:“等我走了再看。如果小妹你不喜欢,我也不用再买其他礼物。”
林月歌眨了眨眼,笑着离开了。
来到这里半年了,云珩第一次看到林月歌真诚的笑。
哦唷。
真想把这个林月歌留下该怎么办啊。
云珩摇了摇头,打开盒子后,她的瞳孔皱缩,里面是一枚白玉镯。
她拿起镯子观察,又摩挲,确定了就是上次那枚碎玉镯一样的镯子。
……从那天开始的人格分裂?
突然,云珩注意到盒子还有一层,打开,里面放着折起来的信。
「小妹,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找萧大夫瞧病也不过是安慰罢了,只要能将这封信交到你手上便可。
阿叔阿婶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为我的事忧心。小芷又不稳重,思来想去,只能托付小妹你。
小妹,我并不是近日才觉得神思恍惚。
如果要追溯,是从儿时大祭司给我们这些幼崽卜卦那天开始。
那天后,我醒来常常不知身在何处,有时手里还拿着匕首或者毒药瓶。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怎么好转的,只知道在成家后,这种症状越来越重。
昨夜惊醒时竟出现在菜地小屋。
小妹你好不容易发现的食材,若因为我被毁……
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错事。
所以小妹,我想托你查清此事。
我有一些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你的线索。
我这几位兽夫他们近来行迹鬼祟,每每见我发病,眼中总有异色,还不告诉我忘了什么。
小妹,你素来机敏,又有折玉大祭司等人的相助,望你能替我查清此事。
若真有人以蛊毒害我,我必要讨个公道。
锦盒中的玉镯,是我阿娘遗物,今赠予你,权作生辰之礼。
小妹,若我日后……神智尽失,做出错事,还望你念在姐妹之情,不惜任何代价阻止我,将我葬在我阿娘阿爹的墓旁。
堂姐月歌」
字里行间,情真意切。
云珩将信放进储存戒,走出屋外,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风吹过,没有一丝凉意。
根据信中所写,林月歌一定不是人格分裂。
上任大祭司的卜卦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
谁会下那么大的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