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真相之后，我们还在一起吗？
修长的手指已落在琴键上，竟随着她哼唱的旋律轻轻弹奏起来。
那旋律起初还有些生涩，但渐渐地，变得流畅、温柔，像是从记忆深处流淌而出的河流，缓慢却坚定地涌向远方。
苏念站在原地，望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一句话——
那是他母亲曾说过的话：“音乐，是你心里最真的声音。”
此刻，她的歌声与他的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穿越时光，唤醒了某个沉睡的记忆。
裴明远闭上眼，沉浸其中。
他的手指不再犹豫，音符开始跳跃，情绪也随之起伏。
他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也听见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琴声渐止，余音绕梁。
苏念轻声道：“这是我小时候听过的一首童谣……是你妈妈常唱的吧？”
裴明远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总在我睡前唱给我听。”
“那就继续唱下去吧。”她微笑着说，“用你的方式。”
夜色更深，月光洒在琴键上，映出一层银色的光晕。
裴明远低头整理乐谱，将那段旋律记录下来。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那是一首名为《为你而鸣》的协奏曲，献给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人。
他想要邀请她一起演奏。
尽管她不会弹琴。第87章 光落指尖，为你而鸣（续）
夜色沉静，琴房内只剩纸笔摩擦的细微声响。
裴明远坐在钢琴前，神情专注地整理着刚刚记录下来的旋律片段。
苏念早已离开，但他耳边仍回响着她那轻柔哼唱的声音，如同夜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低头看着乐谱上那一串串音符，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音乐，不该是束缚他的牢笼，而是他曾遗失多年、如今终于重新拾起的光。
“《为你而鸣》。”他低声呢喃，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
他想让她一起完成这首曲子——不是作为听众，也不是站在台下仰望的人，而是并肩坐在琴键前，和他一同奏响这段旋律。
即便她不会弹琴。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苏念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门铃响起时，她有些意外地擦了擦手去开门。
裴明远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想请你帮个忙。”他说。
苏念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什么事？”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像捧着某种珍贵的东西般，轻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跟我一起演奏一首曲子。”他说，“你愿意吗？”
她怔住，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可是我……”
“不需要技巧，也不需要练习。”他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那一刻，苏念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邀请一个会弹琴的人，而是在寻找那个能让他真正安心的人。
她轻轻点了点头。
几天后，裴家宅邸的小型音乐厅布置得温馨雅致。
受邀到场的都是他们最亲近的人：裴老太太、小雨、福利院的院长阿姨，还有几位音乐圈的朋友。
舞台中央，一架黑色三角钢琴静静伫立，等待被唤醒。
裴明远身着西装，坐在钢琴前，目光落在坐在一旁的苏念身上。
她穿了一条淡紫色长裙，发丝微卷，安静地坐在他身旁，像一束温柔的光。
掌声渐渐平息，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接下来的这首曲子，是我最近创作的作品。”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它叫《为你而鸣》。”
观众席中传来轻声惊叹，有人已经认出这是一首协奏曲，但奇怪的是，舞台上只有一架钢琴。
裴明远看向苏念，微微一笑。
下一秒，琴音缓缓流淌而出。
起初是一个悠扬的旋律，温柔如晨曦初照。
然后，他轻轻牵起苏念的手，引导她将手掌贴在琴键上。
她迟疑了一下，按下了第一个音。
那一瞬，整个音乐厅仿佛都被点亮。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在他的引导下，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心底自然流出。
他们的手指交错在黑白琴键上，彼此交织，彼此牵引。
这不是一场炫技的演出，而是一场灵魂的共鸣。
苏念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无声滑落。
她听懂了这首曲子的语言——那是他放下过往、走向新生的宣告，也是他对她说的一句最深情的情话。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寂静片刻，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裴明远转头看向她，眼里闪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没有起身谢幕，而是缓缓俯身，在众人面前吻上了她的手背。
“谢谢你，”他声音低哑，几乎只有她能听见，“让我听见真正的声音。”
掌声依旧未停，可苏念的心却在这一刻彻底柔软下来。
她终于知道，那个曾经将她囚禁在他世界里的男人，如今已学会如何用爱去拥抱这个世界。
夜晚，音乐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开。
苏念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回到别墅时，发现玄关桌上多了一个信封。
白色，朴素，没有任何署名。
她拿起信封，上面写着一行字：
“关于你母亲死亡的真相。”
她心头一震，转头看向还在收拾乐谱的裴明远。
他似乎没注意到这个信封的存在，正专注地整理着那份《为你而鸣》的乐谱。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它。
夜色渐深，窗外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桌上的信封一角。
那封信静静地躺着，像一颗尚未引爆的炸弹，悄然埋进了他们的未来里。
那一夜，裴明远没有回来。
苏念坐在客厅里，手边是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小雨靠在她肩上，已经沉沉睡去。
她轻轻拍着女孩的背，目光却始终落在门口——那扇门从昨晚起就再没打开过。
清晨五点，天还未亮，门终于被推开了。
裴明远一身风尘仆仆，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他的脸色比往常更白，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风暴，连眼神都显得空洞而疲惫。
他进门后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玄关，凝视着桌上那个白色信封。
苏念轻声开口：“你看了？”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是自杀。”
短短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空气中。
苏念怔住了，手中的杯子微微一颤，水溅出几滴，打湿了她的裙摆。
“她不是意外。”裴明远缓缓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她是自己……选择了离开。”
他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厚厚的一沓，封面上盖着几个红色的“机密”字样。
苏念没有翻看，只抬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她早就知道我父亲出轨。”他苦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她一直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她说，只要孩子平安长大，家就可以维持下去。可最终，她还是撑不下去了。”
空气陷入漫长的沉默。
窗外，晨光初现，天边泛起淡淡的灰蓝。
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歪头看着屋内这两个沉默的人。
裴明远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一直以为是你害死了她。”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是现在，我发现真正害死她的，是我父亲的背叛，是我母亲的孤独，还有我……我的无能为力。”
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说，我还有什么资格继续留在你身边？”
苏念看着他，眼底一片平静。
“你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她轻轻道，“上次你说要囚禁我一辈子，这次又要赶我走吗？”
裴明远喉咙滚动，想说什么，却被堵住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也知道这份沉重的真相会压垮他们之间的任何一点温柔。
他不想把她卷进来，不想让她陪着他一起下坠。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他咬牙说，“我不想再自私地把你绑在我身边。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和我一起陷在这段扭曲的过去里。”
“所以你想一个人扛？”苏念站起身，轻轻把熟睡的小雨抱到沙发上，替她盖好毯子，然后转身面对他，“你以为我不痛吗？你以为我没有过去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句句锋利。
“我也曾被抛弃、被欺负、被误解。我曾在福利院的夜里哭到睡着，也曾在最绝望的时候想过结束这一切。但我没有放弃，因为我相信有一天，我会遇见一个真正懂我的人。”
她走近他一步，抬手抚上他微凉的脸颊。
“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裴明远闭上眼，睫毛颤动，仿佛有千斤重。
“可现在你告诉我，你要逃了？”
他猛地睁开眼，像是被刺痛了一般。
“我没有逃。”他说，语气有些虚弱，“我只是……怕连累你。”
“你怕的其实是你自己。”苏念轻声道，“你怕面对自己的错误，你怕承认曾经错怪了我，你怕自己配不上爱，所以宁愿选择逃避。”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