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逃脱!!
在阿贵的描述中,那位擅长治疗枪伤的老猎户看似普通,但张金称心里清楚,能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赢得如此名声,绝非等闲之辈。
这片被称为“金三地区“的险恶之地,医疗资源极度匮乏。
一个能靠医治枪伤扬名的老猎户,其背后必然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生存智慧与传奇经历。
张金称在动身前来之前,就仔细研读过相关资料。
这里95%以上的区域都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地形复杂得令人窒息。
若无当地向导引路,外来者不仅可能遭遇毒蛇猛兽的袭击,更随时可能落入各路武装势力的埋伏圈。
五六十年代,这里盛行着一种独特的“山头文化“。
往往只需二三十人、七八条枪,就能拉起一支武装力量,占据几个山头称王称霸。
过往商旅若想平安通过,必须留下“买路钱“作为代价。
在北当阳地区的莱蒙山上,曾发生过一桩令人咋舌的传奇:一个年仅13岁的少年,竟能召集五六十人上山落草为寇。
这个少年自封“团长“,手下喽啰们个个挂着“营长“、“连长“的响亮头衔。
他们通过收取各种名目的“税费“,或为商队提供“武装护送“服务,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这支武装被大“面粉贩”罗星汉吞并,但这个少年不仅全身而退,还成功勾搭上某头目的小妾私奔。
如今,他依然活跃在中缅边境,经营着利润丰厚的玉石生意。
当年那个私奔的小妾,如今已晋升为他的正室——毕竟他现在的妻妾数量,早已突破两位数。
这般荒诞离奇的故事,恐怕也只有在“金三地区“这样法外之地,才能成为现实。
虽然,对又到一个陌生的山寨会增加他们一行暴露的危险。
但是庄炎的伤情刻不容缓,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伤口感染危机生命。
“好吧,就听阿贵大哥的咱们去那个山寨碰碰运气。”张金称最终决定到。
“好,咱们快走吧,别耽搁了猴子兄弟的治疗。”阿贵点点头,带头起身出发。
今晚上跟随阿贵出来的一共有77个人,加上张金称二人一共十个人,轮流抬起庄炎,快速在山林里前进。
夜色如墨,十人的队伍在密林中穿行,只有偶尔透下的月光指引方向。
阿贵走在最前方,手中的砍刀不时劈开挡路的藤蔓,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张金称紧跟在担架旁,借着微光观察庄炎的状况——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愈发微弱,伤口渗出的血迹已经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
突然,阿贵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阿贵侧耳倾听片刻,低声说道:“前面就是鬼见愁峡谷,过了那里再走三里地就到老猎户的山寨。但这会儿.”他指了指峡谷两侧隐约可见的火把光亮,“怕是有人设了卡子。”
队伍中一个年轻猎户忍不住啐了一口:“又是那帮穿山甲!上个月才收过我们的过路费。”
张金称眯起眼睛,看到峡谷入口处晃动着五六个人影,他们背着老式步枪,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在火光下泛着油光。
正当众人犹豫时,庄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了担架上。
另一个猎户说:“这帮人只认钱不认人,极其残暴,我们要小心他们。”
阿贵咬了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老规矩,我打头阵。”
队伍重新整装出发。
当火把的光亮照到他们时,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懒洋洋地拦住了去路。
阿贵只好上前耳语几句,将一叠钱塞进对方手中。
那汉子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今晚算你们走运,我们团长新得了贵子,放你们过去讨个彩头。”说着竟还递来半葫芦米酒。
穿过峡谷时,张金称注意到两侧岩壁上布满了弹孔,有些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阿贵压低声音解释:“上个月有两伙人在这里火并,死了二十多个。”
过了“鬼见愁”这一路就安全了许多,张金称他们十人一路上马不停蹄。
大家累了就停下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赶路,整个晚上都没有停下来。
因为庄炎在发着高烧,大家伙只好不断地用冷水给他降温。
终于,在天色将明未明之际,前方的密林中隐约透出几缕炊烟。
阿贵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指着山腰处若隐若现的竹楼:“到了,那就是老猎户的寨子。”
张金称等人走近才发现,这座山寨远比想象中要隐蔽。
十几间竹楼错落有致地搭建在陡峭的山崖上,四周环绕着两人高的荆棘篱笆。
寨门前立着两尊斑驳的虎头木雕,虎眼中镶嵌的绿松石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站住!”一个独眼老者从瞭望塔上探出头来,手中的猎枪泛着冷光。
阿贵连忙上前,用当地方言快速说明来意。
老者听完,吹了声口哨,寨门缓缓打开。
这是一座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寨,阿贵跟他们很熟,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穿过迷宫般的巷道,众人来到一间挂着草药帘子的吊脚楼前。
阿贵让大家伙放下担架等着他,他先上去跟老猎户打个招呼。
踩着“吱吱”叫的楼梯,阿贵上了吊脚楼的二楼。
张金称忙着和其他人把绑在庄炎身上的绳子解开,因为这一路上太颠簸,怕把庄炎从担架上掉下来,只好用绳子绑着他。
不一会儿,阿贵又从吊脚楼上下来了,他高兴地对张金称道:“老爷子刚好在家,我们把猴子兄弟抬上去吧!”
他又对其他人道:“上来一个帮忙就行,其他人原地休息,这么多人上去别给人家老爷子添乱。
还有,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你们几个去树林里砍伐一些木材,搭建窝棚。”
“真是太好了,阿贵大哥!”张金称闻言大喜,他立马和另外一人将庄炎抬了起来,跟着阿贵又从新走上了吊脚楼二楼。
帘子掀开的瞬间,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这屋子很脏乱,中间有一个火塘,上面有一个被烟垢包裹起来的水壶。
屋内光线昏暗,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抽着水烟“咕噜咕噜”地正在捣药,石臼与药杵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求老人家救救我兄弟,您要多少钱都可以。”张金称焦急地说道。
老头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火塘旁边的一张破竹席,示意将庄炎放在上面。
然后,继续“咕噜咕噜”地抽着他的水烟,又抽了几口后才把这半米高的水烟筒靠在竹椅上,慢条斯理地说道:“露出伤口来,让我瞧瞧。”
张金称急忙撩起庄炎的衣服,在阿贵的帮助下将缠绕在腰上的绷带取了下来,顿时一股恶臭散发出来,伤口的周围又红又肿,还渗出血水来。
老头看了一眼,忍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想了一下,把阿贵叫到一旁,指着墙上挂着的几困草药说:“你赶紧去树林里去采这几种药,最好是老树根下的,越新鲜越好。”
“知道了!”阿贵点点头,抓起地板上的药篓子和铲子就走了出去。
“你把他伤口的周围擦干净。”老头一边对张金称说,一边从一个小木盒子里取出一个小罐子来。
张金称见过这东西,好像国内中医的拔罐,也不知道老头用来做什么。
只见老头从一本书上撕下来一张纸,又把这张纸撕成小条,随后伸到火塘上点燃,赶快把燃烧的纸条派进拔罐里,迅速把拔罐扣在庄炎的伤口上。
庄炎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起来,张金称急忙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猴子,如果忍不住就喊出来。”庄炎微微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老头又从旁边拿过来一个盆子来,靠在伤口边。
等了两三分钟,老头把拔罐左右摇了摇,然后取了下来,只见有大半碗浓稠的脓血从拔罐里流了出来,白的是脓,红的是血。
张金称终于明白老人家是在去除伤口里的脏东西,这种方法虽然原始,但对愈合非常有利。
老人家把拔罐清洗了一下,擦干净里面,再点燃纸条,塞进拔罐里,又将拔罐扣在了庄炎的伤口处。
如此这样,反复进行了五六次,直到把庄炎伤口里吸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才做罢。
不一会儿阿贵回来了,这老头又对阿贵道:“把草药洗干净,然后混在一起捣烂。”
随后,老头又递给张金称一根小棍子,说道:“塞到他嘴里,让他咬紧木棍。”
虽然,张金称不知道老人家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办,他让庄炎咬住了木棍。
只见这老头又从墙上摘下来一个牛角制成的东西,拔出木塞,从里面到出来一些黑色的粉末在庄炎的伤口上,张金称认出来了这是火药。
张金称一下子明白了这老头想干什么,这只有残酷战场上才会用到的处理伤口的方式。
老头用火钳从火塘里夹起来一块烧红的木炭,猛然插在庄炎的伤口上。
轰地一下,潵在伤口上的火药剧烈地燃烧起来。
庄炎猛地抖动了一下,随即身体抽搐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叫声,然后昏死过去。
老头迅速把捣好的草药涂抹在庄炎的伤口处,他长出了一口气,对张金称二人道:“不用给他包扎,这样就可以,如果明天他不再发烧,这样就会没事了。
但是他继续发烧,我也就无能无力了,现在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张金称看着庄炎苍白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擦去庄炎额头的冷汗,转头对老者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老头摆摆手,重新拿起水烟筒,在火塘边坐下:“这后生体质不错,能扛过火药炙烤的,十个人里不过两三个。”他浑浊的眼睛在烟雾中忽明忽暗,“你们是从北边来的”
张金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老头似乎累坏了,摆摆手没有说话,重新躺在竹椅上,拿起水烟来狠狠地吸了两口,然后对阿贵说道:“我前两天在山里捡了一个老灵芝,你去林子里打一只山鸡来,炖汤给他喝。”
张金称在一旁赶紧道:“阿贵大哥你休息下吧,我去吧!”
“哈哈哈,别的你比我厉害,打猎就不如我了。
你在这里照看着猴子兄弟,我很快就回来。”说完,阿贵抓起那支老猎枪走了出去。
看着阿贵的背影,张金称心里一热,真的好感动,忽然心里一动,“过些日子给阿贵换支好q。”
夜幕渐渐笼罩山寨,吊脚楼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
张金称守在庄炎身旁,不时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火塘里的炭火忽明忽暗,映照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
“咳水.”庄炎突然发出微弱的呻吟。
张金称连忙扶起他的头,将竹筒里的山泉水缓缓喂入。
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阿贵拎着两只肥硕的山鸡推门而入,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运气不错,碰到了一窝。”阿贵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熟练地处理着山鸡,将切好的肉块和灵芝一起放入陶罐。
老人从角落里摸出几个晒干的菌子扔进锅里,顿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后半夜,庄炎的呼吸渐渐平稳。
张金称就这样守在庄炎的身边看守了一夜,不时地给他降降温,寸步不离,天蒙蒙亮时才打了一个盹。
天亮后,张金称猛地惊醒过来,然后用手摸了一下庄炎的头,竟然不烫手了。
张金称心里一阵狂喜,他还有点不放心,趴在庄炎的额头上,脸贴在上面试了一下,果然跟自己的体温一样了。
他兴奋地跑了出去,大声喊道:“阿贵大哥,猴子好了……”
阿贵闻声从隔壁吊脚楼快步走来,手里还端着刚熬好的药汤。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庄炎的伤口,只见原本红肿溃烂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痂,周围的皮肤也恢复了正常颜色。
“老爷子的方子果然厉害!”阿贵黝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而且,猴子兄弟的气色好了许多,这灵芝山鸡汤才喝了一碗就见效了。”
这时老人也拄着竹杖踱了过来,他伸手搭在庄炎手腕上把了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脉象平稳,毒火已退。再静养三日就能下地走动了。”
张金称激动得眼眶发热,正要再次道谢,老人却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原来老人早就看出他们来历不凡。
三天后,庄炎已经能扶着竹墙慢慢行走。
临行前夜,阿贵特意猎了头野猪,众人围着火塘痛饮自酿的米酒。
月光透过竹窗洒在地上,远处传来隐约的狼嚎。
老人醉醺醺地拍着庄炎的肩膀:“记住,有机会再来时,要给我带包北边的烟丝.”
“一定!”张金称笑着点点头。
这几天,在大家的精心照料下,庄炎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张金称他们十个人,暂时就在这个无名的小山寨里住了下来。
这个小山寨只有十几户,百十来口人,平时以打猎为生,当然种植一些英苏。
这几天,张金称一直在思考他在水牢想到的那个解决“金三地区面粉”的问题,他让阿贵带着他在分散在各处的山民家里转转,详细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走在山林的小路间,不时地看到在林中开垦出来的一小块土地,地里种的全是英苏。
白的像云,红的像血,飘荡在绿茵覆盖的山林间煞是好看。
张金称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美丽的朵,走进田里就会闻见微甜的芬芳气息。
令人难以置信,就是美丽的朵却是令全世界都头疼的“面粉”。
美丽与死亡,在人的思维中很难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让张金称把它们划上等号。
正如“嗨罗音”这个词真实的意思是“英雄式的新发明一样”。
德意志著名医药企业拜耳公司,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个“英雄式的新发明”会成为危害全世界的头号杀手。
有几个山民在割浆,张金称为了能够看的清楚,特意走到他们中间看他们劳作。
见有人来,山民直起腰来,疲倦的脸上露出来憨厚的笑容。
阿贵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张金称向他们询问收入如何。
诚实的山民们如实地回答了问题。
“面粉”的价格在外边卖的是黄金的五十倍,张金称想不到这些种植户却一年的收入还不能温饱。
卖原材料的钱只能维持他们半年的生计,一半的时间还需要打猎和挖野菜为生。
两人走出英苏田,阿贵对张金称道:“割原浆是很苦很累的活儿,干一天腰疼的都直不起来。
这些山民都有腰病,但这是生活所逼没有办法。”
“如果有种植价值比英苏高的其他作物,他们会不会改种。”张金称忽然提出来一个他考虑好多天的问题。
“当然会了,只是这里的环境和气候很难种植其他东西。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改种其他东西。
收材料的人会提前出钱给他们种英苏,然后再来收原材料,其他的作物做不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