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章 异化魔将
廖关过不再纠结于弃良那颠倒的三观,目光落向通道尽头的黑暗——那里传来的“嗡嗡”震动声愈发清晰,连脚下的黑石地面都在微微发麻。他收回散落在周围的灵识,转而聚焦在弃良身上,追问起之前的疑问:“你刚才说的‘异化’,到底是什么?”
“异化就是变强啊!”弃良眼睛一亮,像是终于找到能炫耀的话题,他挺了挺刚长高一截的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里的每个魔人,只要活的时间够长、吃的肉够多,就能异化!异化之后,皮肤会变厚,力气会变大,有的还能长出骨刺或者触手,可厉害呢!”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弃良深吸一口气,憋得脸颊通红,原本略带血色的皮肤瞬间泛起青灰,喉咙里挤出“赫赫”的野兽嘶吼声,像是在强行催动体内的力量。
廖关过用龙睛竖瞳看得真切——弃良心脏处的命核微微跳动,一缕稀薄的黑色魔气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涌去,可这股力量实在太弱,刚冲到手臂就后劲不足,消散在皮肤下,只让他的小臂微微泛起一层淡黑,连指甲都没来得及变长。
“呃……”弃良泄了气,青灰的皮肤恢复原状,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沾在指尖的血污蹭到头发上,
“我年纪还小,命核里的魔气不够多。等我再吃几年肉,肯定能异化!到时候我要长三只手,背上再长骨刺,成为凶名赫赫的大魔王,让所有人都怕我!”
廖关过看着他眼底闪烁的“雄心壮志”,心里了然。方才用龙睛竖瞳观察时,他已看清异化的本质——不过是魔人体内命核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引发的身体畸变,就像修士突破境界时的肉身蜕变,只是方向完全偏向了“恶”与“凶”,倒真和他前世听过的“超级赛亚人二阶段”有点像,都是靠能量催发形态变化,只不过一个是正义的蜕变,一个是邪恶的畸变。
至于弃良的“大魔王梦”,廖关过早已免疫——这就像凡间孩童随口说“以后要当皇帝”,或是宗门里的小弟子喊“要成飞升大能”,只不过扭曲环境下的弃良天真的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割裂
“行了,我们进去。”廖关过收回目光,指了指通道尽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你说的这间监牢里,有比之前那些更强的对手吗?”
一路斩杀过来,哪怕是最畸形、能放出大妖层次力量的魔人,在修罗长刀下也撑不过两招——要么被煞气直接劈开防御,要么命核被一刀震碎。起初的震惊与不适早已褪去,现在只剩下一种“不过瘾”的无趣,他甚至开始怀念之前与甲斗厮杀时的紧张感。
“那当然!”弃良立刻点头,语气里满是崇拜,“魔尊大人您太强了,那些普通魔人根本不配您动手!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第一层最深处的囚室,听说里面关着的都是‘老魔人’,有的都异化过好几次了,之前有个能吐火球的魔人,就是从那附近跑出来的,差点把我吃了!”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凑到廖关过身边,用带着几分“安慰”的语气说道:“对了魔尊大人,您也别难过!出身人族不是您的耻辱,虽然人族很难生出魔心,但只要您多杀、多吃,肯定能慢慢养出魔心来!到时候您异化起来,肯定比那些天生的魔人还厉害,绝对是最强的魔王!”
这番“安慰”听得廖关过嘴角抽了抽,只当是耳旁风——他现在算是彻底摸清了弃良的逻辑:只要是“恶”的、“凶”的,就是好的;只要能变强,哪怕是吃人、畸变,都是值得炫耀的。与其和他争论,不如早点找到破局之法。
不再多言,廖关过抬手对着身前的空气虚握——周围稀薄的灵气瞬间汇聚,凝成一团淡白色的云雾,云雾轻柔却带着韧性,稳稳托住弃良的身体。“抓好了。”他嘱咐一声,脚下灵力涌动,整个人带着云雾里的弃良,像一道轻烟般朝着通道尽头掠去。
速度陡然加快,两侧的囚笼飞速后退,原本浓郁的魔气被气流撕开,形成两道淡淡的气痕。弃良被云雾托着,既不觉得颠簸,也不觉得呼吸困难,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眼底的景象不断变换,忍不住发出“哇”的惊叹声,看向廖关过的眼神更崇拜了。
..
降魔天师与守心道长并肩立在水镜前,镜面泛着柔和的莹光,将塔内弃良的话语、甚至他沾血的笑容都清晰映出——“好人多下贱”“养出魔心才是强者”,那些颠倒善恶的字句,像细小的冰刺,扎在空气里。
降魔天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指尖捻着的素色玉诀泛着冷光,连周身的道息都沉了几分。他一生镇守正道,见惯了魔修的凶残,却少见这般孩童口中的“恶之理所当然”,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扭曲,比青面獠牙的魔物更让他心惊。
“师兄不必挂怀。”守心道长先开了口,他斜倚着旁边的石桌,手里把玩着一枚墨色的核桃,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藏着通透的了然,“这魔塔里的魔人,心智早已被恶念啃噬干净,连祖师爷当年都试过以道韵净化,最后也只叹‘本性难移’,我们能做的,本就只是‘辨’与‘择’,而非强行‘教善’。”
他守这魔塔数十年,听过的疯话、恶言比谁都多——有魔人说“杀亲最痛快”,有魔人把“食子”当荣耀,早已磨平了最初的震惊。此刻看着水镜里弃良崇拜廖关过的模样,他只觉得好笑又可惜:这孩子从出生就在恶里泡着,连“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谈何“教善”?
降魔天师闻言,目光从水镜上移开,落在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门,语气依旧严肃:“可若真有朝一日,这些魔人破塔而出,或是像弃良这样的孩子真长成了‘大魔王’,必会为祸人间。”他抬手拂过袖上的道纹,指尖的玉诀微光闪烁,“先天太一道镇守一方,若‘教善’不行,便只能‘除恶务尽’,绝不能让他们成为日后的大敌。”
这是他的道——正道当斩尽邪恶,哪怕对方只是个孩子,只要恶根已深,便不能留半分余地。
守心道长却放下核桃,忍不住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无奈:“师兄啊,你还是太执着了。”他指了指水镜里正在快速穿行的廖关过,又指了指魔塔顶端那道若隐若现的金光,“你看这魔塔,从初代祖师建塔至今,斩了多少魔人?可只要人间还有贪嗔痴,就还会有新的魔人出现。”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看透世事的通透:“正魔本就不两立,可正因为有‘正’,才显‘魔’;也正因为有‘魔’,才衬‘正’。正道要长存,可魔道啊……从来都不会真的消失。”。
...
淡白色的云雾在廖关过掌心催动下,化作一道平滑的“云轨”,托着他与弃良在通道中疾驰。这腾云驾雾之术被他施展开来,哪还有半分仙家的飘逸,反倒像一辆失控的飙速铁车——云雾边缘因高速摩擦泛起细碎的灵光,卷起的气流如利刃般割过两侧的石壁,将囚笼里探出的魔人手臂直接绞成血雾。
沿途的魔人还没来得及嘶吼着扑上来,就被疾驰的云雾撞个正着:靠近通道中央的一个畸形魔人,刚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整个人就像撞上城墙的破布娃娃,骨骼“咔嚓”碎裂的声响混着血肉飞溅的“噗嗤”声,瞬间溅满了旁边的铁栅栏;还有个试图用触手缠绕云雾的魔人,触手刚碰到云边,就被里面裹着的灵力烧得滋滋作响,连带着身体都被云雾带飞,重重砸在通道尽头的石壁上,没了声息。
弃良被云雾稳稳托着,却一点不害怕,反而兴奋地探着身子,小手在飞溅的血肉里乱抓——他没去捞那些油腻的肉块,反而专挑魔人掉落的兵器: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半截带着骨刺的铁棍,甚至还有一块边缘锋利的黑石,都被他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他举起那把比自己小臂还长的短刀,笨拙地挥舞了两下,刀身划过空气发出“呼呼”的轻响,沾在刀刃上的血珠甩落在云雾里,瞬间被灵力蒸发。“尊者大人!你看这个!”
他献宝似的把刀递到廖关过面前,眼底闪着孩童般的好奇,仿佛手里拿的不是染血的凶器,而是凡间孩童最喜欢的木剑玩具,“这个能砍碎骨头!之前有个魔人用这个砍过我,我躲得快!”
廖关过看着他沾着血污却满是笑意的脸,心头那点怜悯又悄然泛起。这孩子生于魔塔,长于恶念,把凶器当玩具,把厮杀当日常,连“被砍”的经历都能笑着说出来——他不是天生邪恶,只是从未见过“善”的模样,就像在黑暗里长大的幼苗,误以为阴影就是整个世界。
“小心点,别伤了自己。”廖关过避开他递来的短刀,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弃良却被他这语气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怀里的兵器差点掉在云雾里。他眨了眨眼,看着廖关过没有凶光的侧脸,小声嘟囔:“尊者大人,你……你不生气吗?”在他的认知里,强者都该是凶巴巴的,像之前那个能吐火球的魔人,稍微不顺心就会把身边的魔人撕成碎片。
“我为什么要生气?”廖关过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弃良怀里的兵器,终究没多说什么——在这魔塔里,让他拿着这些“玩具”,或许比让他赤手空拳更有安全感。
弃良没再追问,只是把兵器抱得更紧了,眼神却悄悄落在廖关过握着修罗长刀的手上。那把黑红色的长刀泛着让他本能忌惮的煞气,可握着刀的人,却没像其他魔人那样对他露出贪婪的目光,甚至还提醒他“别伤了自己”。他心里忽然有点迷糊:尊者大人好像和他见过的所有“强者”,都不太一样。
就在这时,廖关过忽然停下了云雾。
通道尽头的景象,让两人都瞬间绷紧了神经——没有预想中的狭小囚室,取而代之的是两扇高达五六米的漆黑大门门板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表面布满了凸起的魔纹,每一道纹路里都流淌着暗绿色的魔气,像是凝固的血液在缓慢蠕动。门楣上刻着一个扭曲的骷髅头,眼眶里跳动着两团幽火,远远望去,哪像是监牢的门,反倒像一座阴森大殿的正门。
更惊人的是大门周围的景象:数十个畸形魔人或坐或站,有的靠在石壁上啃食着断臂,有的用骨刺在地面上划着诡异的符号,还有的互相撕扯着对方的皮肉,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只有喉咙里挤出的“嗬嗬”声,像极了濒死的野兽。他们像是在守卫大门,又像是在等待什么,浑浊的眼睛偶尔扫过廖关过和弃良,却没有立刻扑上来,反而带着一丝麻木的“观望”。
而大门正前方的空地上,两个气息远超其他魔人的身影正在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