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长生风也有故乡

第56 章 九层魔塔

降魔天师朝着李丫伸出手时,指尖凝着一缕极淡的先天紫气,温和得像春日里的暖阳。

李丫先是怯生生地往廖关过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黑葡萄似的眼睛来回瞟着廖关过与降魔天师,直到看见师父朝她轻轻点头,眼底的依赖化作了几分勇气,才慢慢松开手,小步挪到天师面前,被那缕紫气轻轻裹住。

“别怕,我带你去看能让灵气变甜的池子。”降魔天师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哄小孩的耐心,见李丫还是有些紧张,又补充了一句,“你师父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还能一起吃桂花糕。”

李丫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被紫气托着,亦步亦趋地跟着降魔天师往殿后走去,走几步还不忘回头望一眼廖关过,直到身影消失在殿门后,才彻底收回目光。

廖关过目送着两人离开,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守心道长正晃着圆滚滚的身子朝他走来,宽松的灰袍下摆扫过地面,沾了点之前掉落的桂花糕渣也毫不在意,手里又不知从哪里掂着个油光锃亮的酱肘子,老远就飘来一股浓郁的肉香。

殿两侧的真人见了这场景,反应各异:白发真人捋胡须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青袍真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别过脸去假装看三清神像;虬髯真人最直接,闷笑出声,还朝着守心道长喊了句:“守心师叔,你那百年陈酿可又别喝光,到处找酒喝!”

“要你管!”守心道长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冲廖关过扬了扬下巴,“愣着干嘛?跟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廖关过硬着头皮走上前——他实在没法把眼前这“酒肉道士”和“元婴大能”联系起来:道袍领口沾着圈油渍,想必是刚才啃桂花糕蹭的;圆脸上泛着油光,眯着的眼睛里满是随性,哪有半分修仙者的清冷?

可周围真人对他的礼貌又做不得假,连降魔天师都纵容他的性子,显然这位“不守规矩”的道长,在先天太一道里地位极高。

刚走到守心道长身边,脚下突然生出一股灰蒙蒙的气团——这气团和其他道士周身的祥云截然不同,没有半分纯净的灵气感,反而带着点烟火气,像是灶台边的炊烟凝成的,托着两人轻飘飘地往殿外飘去。

廖关过低头摸了摸那气团,触手温温的,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酒香,忍不住问:“道长,您这……是啥术法?怎么跟旁人的祥云不一样?”

“啥术法?”守心道长咬了一大口酱肘子,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他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满不在乎地说,“我这叫‘随心道’,想飞就凝气,想喝酒就酿酒,哪用得着跟他们似的,非得把灵气提纯成祥云?累不累?”

说话间,两人脚下的气团突然加速,光景一阵模糊——不是瞬移的突兀,而是像被云雾裹着往前飘,眨眼间就飞出了黄铜大殿,下方的紫气池、藏书阁、药田尽收眼底。

廖关过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守心道长手腕一转,手里的桂花糕不知何时变成了个巴掌大的酒葫芦,葫芦口一拔,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比他之前在丹房里泡的药酒烈上十倍。

“这不对吧?”廖关过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您这还开荤喝酒?不怕坏了宗门规矩?”

守心道长斜了他一眼,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滑,发出满足的喟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太一道讲究‘先天自然’,我爱吃肉、爱喝酒,这就是我的‘自然’,凭啥要改?”说着,他把酒葫芦递了过来,葫芦身油腻腻的,还沾着点肘子的酱汁,“干嘛?不敢喝?”

廖关过看着那酒葫芦,又看了看守心道长挑衅的眼神,心里的那点拘谨突然散了——反正对方也是元婴大能,真要害他,也不用用酒来算计。他干脆接过葫芦,拔开塞子,对着嘴就猛灌了一大口。

“哎哎哎!你慢点!”守心道长见状急了,伸手就去抢,可还是慢了一步——廖关过这一口下去,葫芦里的酒直接见了底,少说也有十几斤。守心道长抢过葫芦晃了晃,心疼得直咧嘴:“这可是我埋在桃树下百年的陈酿!你小子倒好,一口就给我干没了!”

廖关过没理会他的心疼,只觉得烈酒刚下肚,就像有一道火线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

“轰”的一声在丹田炸开!原本被降魔天师威压镇住的阿修罗本源,瞬间像是被泼了热油,疯狂地咆哮起来,淡红色的血气顺着经脉往上涌,眼前都开始出现模糊的修罗虚影,耳边甚至能听到隐隐的厮杀声——若是寻常修士,此刻怕是早已被本源反噬,可廖关过毕竟常年压制本源,反应极快,立刻咬了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同时运转体内的灵力,死死按住丹田处的血气。

“哟,还挺能扛。”守心道长见他额头冒汗,却没让血气外泄,眼睛亮了亮,也不心疼酒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阿修罗本源,就像没驯服的野马,得用‘缰绳’拉着——寻常灵力不管用,唯独我有方法,能当这‘缰绳’。”

廖关过喘着粗气,感觉腹部的“烈火”渐渐平息,只是血气还在隐隐躁动。他看向守心道长,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的请教:“道长,您是说,能调和我的本源?”

“不然我抢你当徒弟干嘛?”守心道长笑了,把手里啃剩的肘子递给廖关过,“先垫垫肚子,酒劲过了,我带你去后山,让你见识见识怎么‘驯马’。”

廖关过看着那沾着油汁的肘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他忽然觉得,这位“酒肉道士”虽然看着不务正业,却比那些刻板的真人更对他的脾气。咬了一口肘子,肉质酥烂,酱香浓郁,竟比他之前在凡间酒楼吃的还要美味,忍不住问:“道长,您这肘子,也是用灵力做的?”

“哪能啊!”守心道长翻了个白眼,“后山养着一群灵猪,肉质比凡间的好十倍,我亲手卤的!下次带你去看,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大殿周遭的灵光倏然敛去,像是被无形大手抹去般,连半点残影都未留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巍峨的九层宝塔——青灰色的砖石垒砌塔身,每层檐角都挂着铜铃,却不见半分摇晃,塔身表面刻着模糊的云纹,砖石缝隙里渗着淡金流光,乍看竟有几分仙家气象。

“这是什么地方?”廖关过盯着宝塔,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角。似乎觉得这里的空气中灵气稀薄,又混着丝若有若无的灼热,莫名让他想起一些经历,心头泛起一阵细碎的不安。

守心道长站在他身侧,月白色的道袍在风里微动,声音依旧温和:“这就是你修行的地方。”

廖关过总觉得哪里不对,那股熟悉的气息愈发浓重,像是有细针在刺他的灵识。他咬了咬牙,眉心骤然发热,眼皮不受控制地绷紧——龙睛竖瞳缓缓睁开,淡金色的竖纹在眼底铺开,原本模糊的视线瞬间变得锐利。

下一秒,廖关过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脚步不受控地往后踉跄了半步,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前的宝塔早已换了模样!青灰砖石变成了暗黑色的鳞甲状材质,每一块都泛着冷硬的光泽,檐角的铜铃不知何时化作了扭曲的骨刺,尖端正滴着墨绿色的汁液,顺着塔身滑落时,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那些云纹也显露出狰狞本相,竟是无数细小的魔纹缠绕交错,宝塔周围哪还有什么淡金流光,浓稠的漆黑魔气如活物般缠上塔身,在半空翻涌成张牙舞爪的形态,隐约能听见里面夹杂着细碎的嘶吼。

“这地方不对吧?”廖关过猛地回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守心道长的变化更是惊悚——月白色道袍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暗紫色的魔袍,袍角缀着尖锐的黑色骨刺,原本束发的木簪变成了两根螺旋状的黑角,从头顶斜斜伸出,角尖泛着血光。

他的脸还是那张温和的面容,可瞳孔却变成了竖长的猩红,指节泛着青黑,指甲尖锐如爪,哪里还有半分道士的清修模样,分明是一尊择人而噬的魔王!

“看来你小子真有点本事。”守心——不,此刻该称他为魔王了——察觉到廖关过的震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那笑意怎么看都看不出温和来。

他上下打量着廖关过,像是在审视一件猎物:“我看你修炼的功法,顶多只能到金丹境,你此番前来,定然是奔着《先天紫气诀》来的吧?”

他顿了顿,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袖上的骨刺,语气带着诱哄:“但那门功夫,对你来说太弱了。我这里有更好的功法,能让你直接踏破元婴境,甚至触摸到魔帝的门槛,你学不学?”

可在廖关过眼里,这哪里是诱哄,分明是魔王的威胁——对方猩红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自己渺小的身影,那笑意背后藏着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我要说不想呢”廖关过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土匪窝

“嘿嘿,晚了,和了我的酒,你就跑不掉,进去吧你。”守心道士手一挥,廖关过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不知不觉,宝塔多出了一扇门。

而廖关过整个人走了进去便像是掉进了深渊一般,那股熟悉的气息彻底传来

“这里是暗区?”廖关过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窜出来,“不对……暗区的气息,根本没这么浓……暗区就是魔界?!”

黑暗瞬间将他吞噬,只剩下那座狰狞的魔塔,在原地静静矗立,塔身的魔纹闪烁着诡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