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药传奇芥末辣不辣

第1218章 一场风波

又一声水花,绮春脸色苍白,不由咬住嘴唇,一个恶狠狠的眼风扫过,压住两个侍妾的惊叫——

李仁竟不顾一切,跟着跳下去救那个“贱人”。

绮春的手紧紧抓着裙摆,纵是做寡妇也比守着个全心扑到妾室身上的男人强。

一个郡王,竟以身犯险也要救那野丫头。

数九寒天,湖中水像刀子一样割人。

艄公很快没了体力,绮春命丫头和侍妾一起将长杆伸入水中,先将艄公拉上来。

雪蓉给了绮春一个惊疑的眼神。

绮春很笃定,“拉上来,他要没命了。”

艄公上来,绮春拿酒让他多饮下,到舱中更衣烤火。

既然李仁那么想亲自救人,就成全他。

李仁轻装跳入水中,犹如突遭上千把刀子刺向皮肉,刺骨的冷意险些令他晕过去。

他吸口气潜入水中,摸到绾月先解开她脖子上系着的大氅带子。

此时大氅已吸满了水向下沉。

解开后,由于绾月已经晕过去,很轻松就拉住了她。

再次冒出水面,他抓住船上人伸过来的长杆。

两个回到船上,前后很快,于他却如过了一世那么久。

他为绾月按压胸腹,绾月吐出几口水,咳嗽起来。

过了会,她睁开眼睛,目光向四周围着的人打了个转,落在雪蓉身上。

吓得雪蓉不由向后一缩身子,她却又闭上了眼。

“快,抬入厢中给侧妃更衣、烤火。”

梢公走出来,没衣可换,只裹了件下人的披风。

他一出来便跪下磕头,“事发突然,小人无能,求郡王责罚。”

绮春抢在前头道,“好了,你都说了事发突然,你也跳下去救人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李仁冷得嘴唇发紫,一时连表情都作不出来,哪顾得上旁的。

几人将李仁绾月扶入舱内。

先换上棉窗帘,又加大炭火,绮春命船向回开。

除了艄公,只余大厨一个男子,便叫他将外衣先给李仁。

两个丫头和侍妾均出衣服给绾月换上。

大厨与艄公合力将船快速撑回岸边。

大家都沾上些水,赶紧回去喝姜汤,换干衣。

待一切妥当,已时至傍晚。

风雪越来越大,在院中穿梭,带着哨响。

雪积了寸来厚。

李仁没了早晨的好心情,坐在中堂,一碗接一碗喝姜汤。

绾月如预料般发起高热。

府里大夫跑来看诊,丫头们一趟趟跑着照顾。

李仁铁青着脸与王妃一左一右并肩坐在堂中。

绮春道,“郡王消气儿,左右是家务事,别闹得太大。”

“一会儿好好说话,事情没查清前,别乱发脾气。”

她一如既往冷静,说话入情入理。

“绾月妹妹不会有事,我已着人去国公府请徐家的老大夫,他很厉害。”

李仁神色稍稍霁和。

绮春的手在大袖中紧紧握着那支做工粗糙的玫瑰簪子。

说不清自己心中什么感受。

绾月被救上来时,头发散了,那支簪子挂在她发间。

趁着抬人之机,雪蓉摘下簪子,悄悄给了绮春。

回府更衣时,绮春细看这簪子,反过来看到簪身上的字迹,心里发苦。

簪身上刻着五个字“仁心常向月”,像一个带着嘲讽的大巴掌重重扇上绮春的脸。

她面无表情看了许久,将簪子放入衣袖内。

雪蓉和青竹小心翼翼走入正堂。

“坐吧。”绮春温和说道。

两人坐下,都低着头。

她二人都知道李仁有多宠爱绾月。

绾月如今不知生死,可别怪罪到她二人头上。

雪蓉先抬起头,却见王妃给她一个笃定的目光,顿时生出勇气。

“郡王、王妃召妾身来有何事?”

绮春伸手伸过去握住李仁的手,轻拍两下,示意他稍安匆躁。

“你说说今天侧妃落水的过程,青竹有什么补充的一会也可以说一说。”

“我撑得好好的。侧妃上来也不说话就从我手中拿那长杆。”

“妾身见她喝得有些醉,便道叫她小心,站不稳就别靠船边太近。”

“她不理我,非站上船头,妾也不知怎么一眨眼,她脚下打滑就跌下去,我还伸手拉她一把,现在真后怕,要是拉住,妾也落水可没人跳下去救我。”

绮春将目光落在青竹身上,青竹点头,细声细气肯定道,“我在旁边看得清楚,船头落了雪,她不该上去。”

李仁一肚子气,上了岸,他仍然浑身僵硬,无法行动。

是府里来了下人抬了暖轿把他抬回府的。

想想绾月一个女儿身,身子再结实也经不起这样的冰水。

他生气又心疼,从纳了妾后,他知道绮春自重,不大进偏院,所以每到偏院便觉自由放松。

两个小妾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他过了一段刺激又快活的日子。

有点像偷情,又没有偷情的后果,新鲜感和刺激感让他大意了绮春的敏锐。

“说起来,怪不到旁人身上,但凡她在船身中撑船也不会掉水里去,绾月一向任性,希望这次过后,她能知错就改。”

李仁听着只觉刺耳,但挑不出理。

不就是撑下船吗?站在船头自然感觉与在船身中不一样。

绾月带着点孩子心性,的确有些任性,可算不上“犯错”。

这只是意外。

刚想到这儿,只听绮春说,“这只是意外。”

这句话给本次事件定了性,李仁依旧想罚两个小妾,却听门上的来说,“国公府的大夫到了。”

作为主人,他得去迎接。

这大夫须发皆白,一看就是行医数十载的老杏林。

两人闲聊,才知这大夫祖上曾做过薛家启蒙医师。

皇上御医中,薛家曾是最受信任,医术最高明的世家,薛家的老师却隐藏在国公府。

“老人家医术这般厉害,为何不进宫?”

“国公府于我家祖上有恩,待我家又极好,不必入宫,都是讨口饭吃,入宫反而拘束。”

他精神矍铄,说话极为爽朗,看着年岁大,却身姿矫健。

绾月是受了大寒,大夫开了些热性驱寒药,叮嘱屋内火烧得旺些。

“出汗时不可揭被子,多饮姜汤,邪寒驱散就没事了。”

李仁这才放下心。

安排合欢主要负责绾月夜间看顾,他回到主院。

青竹与雪蓉皆一脸不乐,想是受了王妃申斥。

他更生气,这两人若当时喊他一声,也没这一出事。

“郡王也受了寒,好好休息吧。”绮春摆手让两个侍妾出去。

两人退出,绮春身子一松,以手抚额,脸上的笑像溶化的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绮春,你怎么了?是累了?”

“你说呢?”绮春冷淡而有礼反问。

她自成亲以来从没这样对待过李仁,李仁有点心虚,“哪里不适?”

“国公府老大夫想来没走远,为夫人也搭下脉吧。”

“不必。他这样大的年纪,轻易不敢动用,外头又下着雪,何必呢。”

李仁听说轻易不敢动用,知绮春心中还是责怪自己。

“都是那两个没眼色的东西,不知早些喊我。”

“你这么自信,喊你出去就劝得动她?”

“自从入府,她一直不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起码各府各宅都必当遵循的规矩——给主母请安都做不到。三天两头身子不爽,听说从前成日在外奔波打仗,怎么,徒有其名?”

李仁脸红一下,他最知世家与皇家对礼数规矩有多看重。

绾月不守礼,是无从辩驳的。

“还有,雪蓉青竹入府这么久了,你与她们行过周公之礼,按说也该请府医按时给她们请平安脉,要是有了喜,也可以早知道。”

“爷别嫌我啰嗦,这是我的职责,前儿进宫,父皇还问起,家中可有喜事?”

她气呼呼侧过身,“四个女人,没一个有孕,难不成是我照顾得不好?”

“还是爷……不中用?”

她脸一红,李仁走过来,搂住她肩膀坐下,手向她身上探去。

绮春将李仁手一打,“今天叫雪蓉陪你吧。我为准备这劳什子赏雪,劳累一天,乏得慌。”

“明儿我要召府医给两个侍妾搭脉,晚上早点歇息。”

这晚,雪蓉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