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8章 两难
眼见王奕升体力不支，兰浩生脸色一沉，一把冲入戏台上，将其搀扶到凳子上，眼中满是关切：“还撑得住吗？”
王奕升挤出一丝笑容，示意兰浩生不要紧张。
“这可不是撑不撑得住的问题！”黎愔表情凝重：“诡镜要承受我们和杨枭刚才的战斗，本就已经勉强。这些惊恐鬼脸似乎还有吞噬他人诅咒的效果，这可不妙。”
“可是，宁丰那边……”兰浩生焦急地看向古城之上。
分身杨枭突然死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但是在看到那暴走的“求生根源”之后，宁丰仿佛明白了什么，眉眼惊怒：“不好！这就是本体杨枭的计策！”
“他很清楚，在分身具备了足够的自我意识之后，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所以，他一方面预料到了李愚会选择各个击破的对策，一方面也顺势想要借着自己的手除掉亚哈坡和分身杨枭！”
声落，杨诚、韩成、王正德等人，也是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推论的话，本体杨枭在下一步就会吸收掉两团无主的诅咒根源。
自然之力的加成，还有“三合一”的完美融合，本体杨枭一个人就会成为真正的魔王波旬。
他就不再有弱点。
想通这一层，宁丰立刻以荒古大傩加上杨诚等人，企图将这股“求生根源”斩杀。
但诡异的是，“求生根源”似乎没有多少战斗力，但就是有源源不断的诅咒可以让其无限恢复。
“这样下去不行！”杨诚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退回到宁丰面前，满脸凝重：“必须有人去外面解决那些恐惧根源，这些求生根源也需要同时剔除，我们……”
话音未落，整个诡镜再度轰然一震。
哪怕有兰浩生、黎愔、安秋明等人的诅咒护持，王奕升的脸色还是又白了一分。
“我去外面将那些恐惧根源斩了！”兰浩生咬了咬牙，提起偃月刀便要往外冲。
“回来！”王奕升又气又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关键时刻别犯蠢！我的诡镜在诸多诡异当中，已经是防御力相当强的了。”
“可是这些根源单单是原始的本能攻击，就已经让我支撑不住。你单刀直入的杀出去，又能有什么效果！”
“我……”兰浩生又气又急。
可很显然，现在大家都没有办法。
忽然，在场所有人全部感受到了一股阴冷腥风。那种仿佛从毛孔钻入的阴森感，让众人纷纷脊背发寒。
再抬头时，却见天空的红月已经被一团乌云遮蔽。
头颅大小的绿色火球，竟是在诡镜世界外的整个中度污染区接连燃起，将偌大的生活区全部笼罩在了绿色的阴霾之下。
旋即，阴恻恻的笑声从阴霾中响起。
吸收了自然之力的杨枭，一步一步缓缓走在街道上。
每走一步，那些在第一轮灾厄中勉强活下来的居民们，竟纷纷在原地化作飞灰，并在众目睽睽下被拽出灵魂，塞入绿色的火光当中。
这些惨绿色的火球，在吸收居民的灵魂后便更加庞大，更是隐隐扭曲成了比先前压迫感更强的佛陀菩萨。
甚至于，他走过的地方，那些化作废墟的高楼大厦，竟是被完全污染成了一片诡异的“欲界净土”，血管经络遍布这些建筑全身，将其转化成血腥十足的白骨佛寺。
“我之脚下，便是净土！”
“我走之路，便是莲花！”
杨枭咧嘴一笑，眉心竟出现一道血口，然后逐渐绽裂出第三只眼睛。
那只血红色的眼球如同宝石，在眼眶里来回转动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黏腻声。
在一阵鬼魅惊悚的哭笑声中，杨枭每走一步，脚下便会出现一颗枉死之人的头颅，这头颅会立刻化作数瓣，状若莲花一般飘浮在半空之上。
不多时，大半个中度污染区已经全部沦陷，化作杨枭口中的欲界净土。
而且最让人惊惧的是，当净土逐渐诞生后，杨枭的力量更是进一步在提升。
“宁丰！”杨枭脚步一停，目光穿透诡镜，笑容玩味：“现在，你要怎么做呢？”
声落，恐惧根源纷纷离开了诡镜世界，转而被杨枭纳入心口。
伴随一阵关节折叠的“咔嚓”声，杨枭左边的面孔上重新长出了一颗头颅，但这颗头颅却变成了满脸狰狞、状若魔鬼的模样。
“那是……明王！”多吉和尚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密宗记载，佛陀有寂静相、忿怒相的区分。忿怒相中，大多数便是明王。他……他真的在融合佛陀和波旬的信仰！”
宁丰深吸了一口气，握着火铃鼓的手攥的通红。
他明白，这下子进退两难了。
如果现在解除诡镜世界，就意味着“求生根源”会回归。通过“求生根源”刚才展现的力量来看，恐怕可以让杨枭的身体拥有类似“不死”的能力。
届时，三合一的杨枭，就真的无人是对手了。
可如果不解除诡镜世界，再凭借众人联手，固然可以勉强抵挡甚至封印求生根源。
但是，杨枭在现实世界产生的影响必然是毁灭性的。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现在每多在现实世界待上一分钟，就会有生活区被感染成欲界净土的一部分，他的实力就会更强。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现在怎么办？”兰浩生着急地看向黎愔：“你脑子好，你说要怎么样？”
黎愔张了张口，良久之后苦笑摇头：“无解。我们要么选择眼睁睁看着整个生活区成为地狱，要么面对一个完美状态的杨枭。”
此时，黎愔不由地看向宁丰。
却见宁丰站在城楼上，眼中满是挣扎。
黎愔一愣。
挣扎？
不是无措？
所以，他想到了办法？只是在权衡这个办法的利弊？
黎愔一愣，细细思索之后，突然脸色一变。
是的，的确还有一个办法。
可是……
“黎愔，怎么了？”兰浩生眼睛一亮：“你想到主意了是不是？怎么说？”
黎愔脸色难看地抿着嘴，没有开口。
而坐在一旁喘息的王奕升，通过宁丰、黎愔的表情，也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管是打开诡镜世界，面对三合一的杨枭。
还是袖手旁观，任由杨枭继续在现实世界徘徊。
两种方法，最后都会导致中度污染区成为欲界净土。
但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自己进一步张开诡镜，将杨枭囊括进来。
届时，虽然大家面对的还是三合一的杨枭，却能够通过诡镜隔绝杨枭和欲界净土之间的加成，让他不至于如佛经传说中那般，强悍到不死不灭的地步。
这是当下最好的方法。
但也是……对自己最危险的方法。
念及至此，王奕升双手死死捏着戏台的木栏，沉默不语。
宁丰等人能不能打败完美状态的杨枭，谁也不好说。
可自己作为诡镜的持有者，就算拼尽全力，要保证在双方如此大战的情况下隔绝生活区，也绝无可能。
除非……自己的生命力、诡异和诡域融为一体。
换句话说，让自己诡异复苏。
而这诡异复苏，可不在宁丰千灯祭的复活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