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登阶
……
这世界上有太多人信仰祂,纵使神祗拥有接收并回复每一句祷言的能力,祂们也无须背负上关注所有信徒悲愁欢喜的义务。
祂们的仁慈,更多体现在某些特定的群体上,也可能是更广泛的概念。
就如过去罗塞尔之于蒸汽与机械之神,就如人类乃至崇序生命这一更广泛的群体之于造物主。
现在,当一个奇特的手套念叨着断断续续的尊名,贫瘠思想中满是充斥着“拯救”一类念头时,造物主常年受困疯狂和痛苦的注意力,还是轻松被捕获了。
阴影主宰的大军早就攻破了高地王国的边防线,正在复杂的丘陵地带和北大陆松散的联军拉扯。
和其余几位仍高踞星界的神不同,真实造物主也成为了战争的一部分,或者说,祂也成为了祂自己手下的一枚棋子。
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
“三首圣堂”的特殊,能够让祂同时出现在三个地点。
黑色的倒十字架矗立在战场前线最高耸的山峰顶部,为四周投下厚重的阴影,祂所辐射的地方,均化为了战争棋盘,而祂本身,就是战场上最为强大的“皇后”,以神灵的位格肆意横冲直撞,发泄疯狂的后遗症。
衰老一面的真实造物主疲倦地挥动手掌,“战争之红”的帅旗顺着祂指尖垂落的方向一往无前。
这身型略显佝偻的黑甲巨人靠坐在十字架之下,偏着头,努力从诅咒组成的刀刃一般风暴中,寻觅出几条有用的信息。
祂忍受着名为仇恨的蚂蚁蚕食着祂的理性,将精神残留的碎碎低语和引诱抛之脑后,终于看到了几个被祂标记过的光点。
属于克莱恩·莫雷蒂的那个显得极为萎靡,而另一颗陌生的微光,正在克莱恩的光点旁努力膨胀,试图吸引祂去关注。
无需真实造物主做过多的判断,漆黑一片的意识海洋自动分开了道路,那闪烁的光点也在失去遏制的瞬间,扩大到了夸张的画面范围,只是蒙着多种浑浊的色彩,令人难以看清。
青黑和丑陋的红紫色糅杂,互相侵犯着对方的内部,不断争夺在画面中占据的最大面积。
这两者都很危险,都称得上接近最高位格的污染,但是在真实造物主看来,还是太薄弱了。
薄弱到了一个对祂来讲,难以想象的地步。
笼罩罗斯德群岛的屏障,确实成功屏蔽了真实造物主对内部的窥视,“欲望母树”的污染也混淆了祂每一次占卜时灵性律动。
可是,存在于克莱恩灵体内部,那枚属于群岛分部地下“圣柜”的钥匙,仍倔强闪烁着属于造物主的灵性光芒。
充当“圣柜”核心的“三首圣堂”也是。
一时间,位于亚伦斯城地底的真实造物主本体,和战场上颓唐而坐的衰老面,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维持群岛分部地下“圣柜”结构稳定的三角霍然溶解,死气沉沉的“三首圣堂”活了过来。
它三颗象征生命不同阶段的头颅交替浮动,齐齐向上望去。
承载了真实造物主一部分灵性的封印物变成了临时神降容器,焦土上断断续续、一遍又一遍坚持诵念尊名的“蠕动的饥饿”,突然僵滞不动。
它的影子背离了人皮手套,巴掌形状的阴影被延伸拉长,五指向着人的五个部分发展,手掌部分则愈发厚实,变成了胸腹。
一道身披兜帽的,和真实造物主教会中许许多多“牧羊人”打扮相似的,拥有实体的影子来到了“蠕动的饥饿”身边。
“秽语长老”的能力可以截取话语中任何一段以偏概全,也可以达成类似扭曲的效果。
在真实造物主的刻意引导下,“蠕动的饥饿”的祈祷对象,由远在南大陆的祂的本体,直接指向了仅有几公里距离的“三首圣堂”。
那由影子构成的“牧羊人”凝视着地上的血液,它伸出手,“蠕动的饥饿”十分自然的跳到了它的手上,盖住了影子虚幻又真实的左手。
就像“蠕动的饥饿”本来便是这影子的一部分,至少曾经是。
影子蹲下身,毫无血色的指尖沿着黑色甲胄的弧度游走,投下的倒影映在克莱恩的眼睛里,将他带回了几个月之前那平平无奇的安宁城镇。
初到这世界那会儿,也有一个人曾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影子和与克莱恩许久未见的A先生仿佛重叠了。
只是这一次,克莱恩明白,他不再拥有脱离生命危险后,放空思绪、卸下责任好好睡一觉,等到万事皆休,危机解除后再懒洋洋睁眼,去和同伴聊天、耍宝的权力。
这次不会有队长来救他,面前影子也不可能像A先生当初阻止因斯·赞格维尔一样,在大多数人不知情时抗下所有麻烦。
现在他能指望的只有他自己。
滚烫的新血从影子的指尖溢出,冲进克莱恩的血管,带着新生走遍他破损的四肢百骸。
顶着赛尼奥尔面孔的恐怖尸傀横冲直撞,每一次地面的轰鸣与震动,都彰显着它的危险和残暴。
怪物怒吼着,血红的双眼死死框住了那从地面上挣扎爬起的身影。
它目视着狼狈的黑色皇帝扑到了斜插在地的权杖上,哪怕它那全无理智只剩野兽本能的思维,都在瞬间理解了,一旦权杖归位,将会有怎样的后果。
为了不负造主的期待,怪物身体表面,一层层紫黑色的,长着绒毛的甲壳状角质化硬物挤了出来,使它的身体更为高大,予人的压迫感更为直观。
经历又一次进化,兼具了“狼人”与“恶魔”特点的怪物放声咆哮,喷涌的灵性撕扯着空气形成气浪,将怨魂尖啸的轨迹实质化。
只可惜,克莱恩的动作比怪物更快一步,就好似当初于“血之宝树”号上的海战,他在赛尼奥尔反应过来前,将剑锋送进了赛尼奥尔的胸膛。
黑色的皇帝倚靠着细长的权杖,活像个命不久矣的老人。
他颤颤巍巍的举起唯一的依仗,阴影笼罩的面容下,嘴唇微微嚅嗫。
那并不是什么拗口晦涩的咒语,仅仅是一个单词,一个简单的古精灵语单词。
“风暴。”
蓦然,刺眼的银白从权杖的顶端爆发,微不可闻的精灵语念白,吸引了战场上每一个强大灵界生物和非凡者的注意。
他们下意识侧耳倾听,希望理解那一闪而过的单词的寓意,又在慌乱中发觉,那根本不是简单的交流手段,而是一道命令。
一场烈度极高的飓风悄无声息的在丛林中央诞生,这短命的自然巨人行走在焦土上,强气流即是它的手臂,风眼即是它的双脚。
它简单挥动手臂,一边扼住了顶着赛尼奥尔面孔的怪物,一边伸手向灵界,将一部分虚幻的符号化的领域,拖进了自己的身体。
现实和灵界的壁垒被进一步打破了。
神秘的青黑屏障的存在,不至于让同时影响灵界和现实的风暴造成的影响进一步扩散,但在屏障内部,灵界的基本规则短暂出现了故障,难以再流畅运行。
裹挟着诡异风光的飓风不断从地面上收集残骸、草木,壮大它的身形和本就夸张的破坏力,然后一步步朝着血肉之树存在的方向逼近。
血肉之树察觉到了危险临近,棕褐色的坚硬树皮,一瞬间出现了软化,变成了血肉般柔软粘腻的状态。
原本如某种雌性特有生理构造般的褶皱纹路,竟真的获得了生产的能力。
血肉之树将它数不清的好似荆棘的触手向着背后的拜亚姆蔓延,触须进犯城市的街道和房屋,放弃了筛选的过程,把每一个接触者尽数变作待分解的养分。
和“古代学者”搏斗的“海王”瞧见了这一幕。
亚恩·考特曼的怒火响彻整个蓝山岛,甚至吓到了他那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灵体穿梭能力,只能靠火焰勉强躲避攻击的敌人。
但他的怒火毫无用处,哪怕他向着血肉之树的方向送去再多雷霆,都不会有另一战场中央的飓风更具威力。
他只能在死斗中更拼命,在好不容易赢来的,能够喘息的间歇中,眼睁睁见证着平民、下属被树怪的触须卷去,塞进褶皱,再血淋淋的爬出树干上的生殖腔,以“恶魔”的身份加入同特伦索斯特搏斗的战场。
克莱恩同样在注视着这可怕的图景。
折磨和痛苦依然在,不会因造物主的一次帮助消失。
他的行为完全违背了他对泰勒·弗朗茨的保证,召唤出飓风已经是极限,而想要这从自然里走出的强大战争兵器继续行动,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
他需要无时无刻,不间断的驱使“天灾”的权柄,承受神性和污染的反噬。
克莱恩对自己的承受能力有信心,但他的身体好像临近上限了。
如果再没有奇迹发生,有某一位友方的天使降临,他很可能都撑不到毁灭血肉之树的那一刻。
或许拿到“天灾”后,我就该把权杖交给特里斯坦,他比我更有经验,更有实力,也更有资格去掌握这件封印物……
寻常情况下,使用一级封印物对普通序列五来说,就已经是相当危险的尝试和难以想象的负担,更不用说零级。
各个教会的记录中,不是没有过中序列非凡者使用零级封印物的先例。
记录报告里,再冰冷的笔触和文字,也掩饰不了中序列非凡者在这样极端情况下所扮演的身份。
燃料,或者说,自我锻造的“熔炉”。
背负着一座“熔炉”的克莱恩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堪重负的身体瑟瑟发抖。
我就是个傻子,被人骗的团团转,就像一头脑子前面绑着胡萝卜,为了一根永远吃不到的诱饵,不停压榨自己的蠢驴……我能打得过那玩意?
飓风的规模似乎在削弱,克莱恩扶着权杖,努力撑起上身,试图眺望白色气墙和灵界风光后的血肉之树。
那棵树实在太过巨大了,从出现只过了几分钟,就已经和旁边的山峰一般宏伟,隐约仍在成长。
克莱恩怀疑,如果没有人制止,给予时日,恐怕那棵树的体积和高度,早晚会成为第二个深渊。
虽然他从未见过深渊的真实面貌,也不知道这个联想是从哪来的。
他在看到血肉之树的时候,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罗塞尔在日记里对深渊的描述。
我打不过那家伙……
山穷水尽的克莱恩低下了头,灵性直觉勾勒出他残破的灵魂和同样残破的身体。
他灵体之线的轮廓正变得更为虚幻,和周围已经断掉的丝线变成同一种东西。
陵寝里得到的那些记忆碎片……
如果我真像“诡秘”想要告诉我的,和那不知身份的声音说的一样,和曾经的“周明瑞”一样,登顶过一条序列的顶端,那我根本不用惧怕区区一棵随手种下的树……
我大可以拳打“恶魔”,脚踢污染,轻松结束灾难,成为罗斯德群岛的救世主,心安理得的享受土著的膜拜和赞美……
可我不是……
是,这战争是我发起的,我也和那位“诡秘之神”有着一样的名字,甚至一样的身份,可能一样的灵魂,相同的本质,可我终究不是祂……
相比高高在上的灰雾主宰,我从未拥有过移山填海,创造奇迹的能力,因为我缺少神性,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一年之前还在为了生计和未来努力奔波,城市中随处可见的一个凡人,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在地球上,我从小生活的世界里,我被现实和老板压着,要努力讨好客户,惦记家里老头、老妈的身体健康。
到了这边,我又必须提心吊胆,生怕被人识破真实身份,送进地下切掉额前叶,变成痴痴傻傻的研究和收容对象。
必须竭尽所能,如履薄冰,在“诡秘”为我安排好的道路上前进,完成祂交给我的任务。
克莱恩很生气,又绝望的发现,大概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气恼。
眼看着飓风随时可能因灵性供应不足解体,血肉之树重新占据上风,把一整座岛变成享用的后花园,他恨不得放下手里的权杖,跑到灰雾上,揪住“诡秘之神”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领子,好好质问那据说和他有着相同名字的家伙。
大家明明是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我做不到啊……我没有当救世主的能力……罗斯德的解放战争因我而起,是我推动又怎样?
我原以为我只需要当一个推手,剩下的都是你的责任,至少是你座下天使,是大人物们的责任……
可你一声不吭,就把所有麻烦甩给了我一个人,和我恰好在一个地方的几位半神,也没有处理的能力,不能让我去依靠……
如果有神性的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干,把负担甩给别人,和自私自利的人渣、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我有神性……
如果,我有神性……克莱恩圆睁着双眼,直勾勾地将目光刻在手里的权杖上,看起来颇为骇人。
他脚边跌在泥土里的“受难者”感受到了那正在膨胀的疯狂想法,失去了头颅的人偶挣扎着翻动身体,短小的四肢扒拉着土壤,拼了命想要逃离。
可惜的是,在它的努力得到回报之前,疯癫了的克莱恩已抓住了它。
覆盖着黑色钢铁的手捏着“受难者”的外壳,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克莱恩凝视着手里的封印物,像是在看一件宝物,一剂味道诱人的毒药。
对啊,现在的我做不到,我只要有神性就好了……
失智的妄言在他脑子里循环,讥笑的未知声音停顿了一刻,转瞬又发出畅快淋漓的刺耳笑声。
混乱成为了克莱恩思绪的主色调,此刻的他,仿佛成了血肉之树的同类,比起人类更像怪物。
这个刚爬出舒适圈,脱离温床的懵懂幼体,和亿万年前爬上海岸的第一批鱼类一般,正尝试着学会用刚长出来的脚走路,开拓一条新的活下去的可能。
克莱恩抓着“受难者”,好似拿着一块毫无价值的石头,朝白骨权杖猛地砸去。
走到绝路的他不在乎两件封印物的价值,尽可能放松的暴殄天物,发泄地大吼着,一下下,一下下,一下下的把遍体鳞伤的“受难者”砸的更为狼狈。
他边驱动权杖释放那属于“天使”的位格和气息,边寻找“受难者”最大的一条裂痕,去接触跳动在权杖表面的雷霆。
“时天使”阿蒙的所作所为,和祂的战斗,都成了克莱恩此时动作的启发。
封印物并非坚不可摧,被教会非凡者奉为圭臬,误以为封印物即便功能损坏,非凡特性也不会析出的死律,这一谎言已经被克莱恩看破了。
他早就知道可以强行剥离封印物里的特性。
他第一次死亡时,就见识过一次。
“永恒烈阳”的阳炎湮灭了2-105,那副黑框眼镜蒸发了,但藏在其中的“秘偶大师”特性,却遵从聚合定律,溜进他的灵摆,成了新的封印物。
他后来用2-105里的特性,成为了“秘偶大师”,也正是身为天使的查拉图用位格给予了帮助。
这里没有天使,但拥有和天使相同位格的东西,克莱恩相信,只要他豁出去,他也有可能复现摧毁封印物,剥离出特性的现象。
那正是他的目的!
砰!
砰!
砰!
随着一次次毫无节奏的固体碰撞声,“受难者”不停发出哀鸣,凄惨哀求着主人停手。
只是着祈求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无生命的封印物和许许多多濒死的生物一样,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又是猛烈的一击,咔嚓一下,“受难者”表面的裂痕爆发出道道变换的色彩,崩成了碎片,溅射向四面八方。
舞动轨迹凌乱的光之粒子高速碰撞,快速汇聚成整体,一个半透明的斗篷形状的事物,漂浮在“受难者”的残骸上,镌刻在特性表面的神性纹路静静流淌着光亮,又无比致命的侵入了克莱恩仅存的理智。
如果没有握住“天灾权杖”,克莱恩在看到这“诡法师”特性的一刻,大脑就会完全蒸发,全身血肉塌成烂泥,可能会成为比曾经出现在廷根墓园中的怪物更危险的畸形。
他在赌博。
赌他和“诡秘”之间的特殊关系。
现在,蚀骨的痛苦和搅碎神经的疼痛告诉他,他赌对了。
亦如他那可悲且可笑的命运,他注定不会像寻常非凡者一样,因为晋升而失控,死在仪式和服用魔药上。
他早该明白的,就在他发现自己每一次晋升都异常顺利,每一次消化的进度都远超常人的时候。
克莱恩被疯狂拆得七零八落的情绪莫名恢复了正常,并古怪躁动了起来。
他发现有大量的灵体之线涌入了他的掌中,连接在他的五指末端,正跟随他的意识,扮演着或喜或怒、或哀或乐的人生。
类似的感觉,他常常在操纵秘偶时感受过。
抓住那一抹熟悉的感觉,躁动的克莱恩没像平时服用魔药那般,强迫症似的要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冷静状态。
他只是伸出了手,抓住了无主的“诡法师”特性,然后把这份特性按进了灵体化的身体。
霍然间,克莱恩感到他的精神和血肉在同步崩溃,被分割成了无数细小的部分,他的情绪,他人格的侧面,分裂成了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冷漠、傲慢、残忍、温柔、谦卑、热情……周明瑞、克莱恩·莫雷蒂、夏洛克·莫里亚蒂、格尔曼·斯帕罗,一个个不同的他彼此警觉审视着曾经的“同胞”,谁也不希望成为先被同化的那一个。
似乎是缺少了仪式的辅助,又可能是直接吞服的办法无法让一个中序列立刻蜕变成拥有神性的不完整神话生物,克莱恩割裂、矛盾的状态暂时成了常态。
他拥有了神性,也拥有了半神的能力,身体发生诡异的变化,和许许多多的半神一样,可以选择展现神性纹路。
现在的他,是半神,又不是半神。
一条又一条虚幻的黑色丝线浮现在克莱恩四周,搅合怀抱在一起,形成了粘腻湿滑的触手。
现在的克莱恩,比起所谓的半神,更像是“福根之犬”一般的特殊灵界生物。
他的精神世界里,几个较为具有特点,相对强大的人格和情绪代表对立着,共同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充当傲慢的古老身影和做休闲打扮的周明瑞彼此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代替其他弱势的同类,向身体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黑色甲胄上覆盖了一层虚幻薄纱般斗篷的人影,轻松举起权杖,一条条触手紧忙攀附上来,包裹着权杖的其他部分,以比以往都要精准的手法,扩散了飓风的范围。
他没有先对抗步步紧逼的血肉之树,而是看向了侧方,目视着破空飞来,捧着一轮圆月状心脏的小虫子,移动权杖,使尖端瞄准了那一身影。
狂暴的气流奔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