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花教堂（二十五）
“啊？”宁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掏了掏耳朵，“是我理解的那个小弟弟吗？还是说你有在隐喻什么不能直呼其名的神秘人或者会被屏蔽的敏感词汇……”
“没那么高深，小弟弟当然就是那个小弟弟啦~理解一下，古早人类认知有限，编造神话总离不开这点东西的。”老褚摆摆手。
“那请允许我好奇一下，是谁的小弟弟呀？”宁爻巴巴地凑了过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
老褚实话实说：“我忘了，真的，我也就是随便听人说了一嘴，压根没仔细研究，毕竟谁没事闲的会对别人的小弟弟流连忘返仔细钻研？老子可是直男！”
宁爻白眼：“最后一句纯属画蛇添足，鉴定为此地无银的声明。”
老褚叉着腰望向曼颐：“瞧瞧你新认识的这帮伙计，说话可真不中听。”
曼颐倚在推车旁，笑眯着眼：“还好吧，算不上难听，你俩还不熟，他对你还是十分怜惜的。”
老褚被恶心得打了个寒颤，抱着自己的胳膊退开两步，想离这位嘴臭的家伙远点。
淳于空却趁着这个走位的间隙一步跨到众人中间。
“这事也不难查，既然都知道了剧情梗概，随便哪个搜索软件上应该都能查得出来，只不过……”空的视线落在宁爻的眼睛上，“我不确定这是否会进一步激怒他。”
宁爻仿佛猛然吃到一口大瓜，惊讶地捂住嘴：“你的意思那个小弟弟是他的……”
淳于空忽然神色一凛。
“宁爻，闭眼！”
空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但却依然没能阻挡荷鲁斯之眼的暴走。
宁爻的视线瞬间被猩红吞噬，右眼的瞳孔骤裂成双环，疯狂震荡着无法压制的怒意。
干燥的绷带无火自燃，裹着焦糊的臭味窜上货架，高密度收纳的木乃伊们一个挨着一个，瞬间便将整个木乃伊仓库引燃。
高度脱水的木乃伊本就是上好的燃料，制作木乃伊的松脂更是绝佳的助燃剂，一旦点燃，就完全是一场屠杀般的火灾。
“卧槽！”老褚原地跳了起来，“完蛋了，快跑！”
“没事，这点火，小意思啦～”宁爻似乎已经从刚刚的劲头中缓了过来，他略显虚弱地搭着淳于空的肩膀，小声嘀咕着，“这老伙计情绪忒不稳定了些，我只能稍微让他吃了点瘪，趁着现在仓库还没完全烧起来，咱们赶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吧。”
“不是火的问题，是……”老褚面露焦急之色，已经拽起曼医生的胳膊开始往外跑。
轰！！！
库房大门突然从外被爆破式崩开，双手抱着灭火器的耿勋呆愣愣地立在门口。
所有人心里均是一沉。
宁爻原本还病歪歪地倚着淳于空，一副面上要死不活身体却能趁机占便宜的模样，却见到耿勋的一瞬间，脊梁骨当场就被捋直了。
“耿大爷你先别急……”他干巴巴地开口，试图安抚。
话音未落，耿勋手里的灭火器就滑落在地，他的双眼迅速失去焦距，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全面侵袭笼罩；他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裂声，原本瘦削的身型如吹膨的气球般节节暴胀，皮肤龟裂的处渗出沥青状的黏稠黑影，滴落在地化成一朵黑灰。
淳于空并不废话，足下轻点，趁耿勋还在变身的间隙就冲了上去，同时手腕翻转，指间凭空夹出一枚黄纸符箓，朱砂咒文亮起红色的光晕，柔软的黄纸也如开了刃的利剑般立起，直直刺向耿勋的眉心。
宁爻并未阻拦，他很放心空哥下手的分寸，所以笃定空绝对不会杀掉耿勋。
毕竟他自己就从未被空哥打死过（骄傲）。
而且此刻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吸引着宁爻的注意力。
在火焰与浓烟的覆盖下，货架上有阴影如活物般蠕动，很快，它们便挣脱了木乃伊的躯体束缚，化作纯然的怨灵，被毒烟裹挟着，向仓库内仓皇逃命的工作人员们扑去。
“不好，它们要杀人！”宁爻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老褚和曼颐也不是看戏的木头桩子，虽然没搞清楚宁爻嚷嚷的是谁要杀人，但现在救人肯定是没错的。
几人分头行动，将已经被浓烟呛昏的同事们一一拖离火场中心，寻了个火和烟都稍小的地方暂作安全岛。
“这是临时搞出来的仓库，没来得及打通其他的安全出口，耿大爷现在堵在门口，不好出去啊……”老褚施术，甩出一个绿色的荧光小气泡，为一名同事护住心肺，抬头担忧地望向库房大门的方向。
曼颐又拖来两个人，骂骂咧咧地扔给老褚：“我刚刚要是翘班翘到底就不用趟这趟浑水了，现在不仅要加班，还得当义工，真是想想就划不来。”
哒哒哒，宁爻伏着身子像个螃蟹似的爬了过来，扔下几个人又走了。
“……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
“……他是不是比之前多了几只手？”
曼颐和老褚面面相觑。
宁爻再次回到浓烟之中，最后筛查了一遍仓库，三人的效率非常高，整个仓库已经没有被遗落的同事，头顶上空盘旋的怨灵正因寻觅不到活人而小发雷霆，被宁爻一巴掌甩烂。
“我早就知道这姓杜的没憋什么好屁，钟鸣的货是那么好劫的么？怕是协会截获的所有木乃伊里都塞了怨灵吧？就纯故意用来恶心人的呗。”
火烧得更旺了，库存的木乃伊数量庞大，此时挣脱出来的怨灵数量也格外惊人，虽说它们全非人灵，也没有人的智力，但正是这种没有神智的“蜂群”攻击，才是联盟最喜爱的手段之一。
即便现场没有任何联络或者指挥的媒介，只要掌握了“习性”，杜景休依然能像蜂后一样，远远地控制着虫群。
很快，怨灵们不再像没头苍蝇一般各自为战，而是渐渐聚拢。宁爻则再次伏低了身子，打算待虫群初成之机给它们重重一击。
淳于空以符箓直刺耿勋眉心，黄纸却在离耿勋一寸的距离被焚毁成灰，空无奈收力，一个旋身落在耿勋一丈外。
这一击没能打断耿勋的变身，空只能眼看着耿勋的双手骨节刺破皮肉，化作焦黑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