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蠢人的灵机一动

鲁父将军队直接开到汝南。

因为子旬已经在这里停留。

只是还没进去,他的营地门口,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开着战车靠近的同时,还挑衅的晃来晃去。

“没想到,这个泽挞,这么幼稚。”鲁父身边,一名青年人撇撇嘴。

鲁父看了他一眼,俨然是利乌。

“你说,子旬如果见到了你,会什么表情?”鲁父没有理会外边的情况,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利乌撇撇嘴说:“能有什么表情?我无非就是在商王和麾下做过一段时间的近臣,人死如灯灭,我去北方进修回来,被派来你这里,也是正常不过。”

“有道理。”鲁父笑吟吟,然后看向外边,看着泽挞已经停了战车,似乎在那边争吵什么,大吼大叫。

距离有点远了,所以说话内容听得不真切。

但还是能看出来,泽挞现在很愠怒。

他不管怎么挑衅,鲁父就是不肯出来。

最终,他只能派人悄悄进来。

“看来,他是冷静下来了?”鲁父见到使者的第一句,让使者恭着的身体,更低了些,“是。只是,不知道镇南将军,当初答应的事情,可否……”

鲁父睨了他一眼说:“镇南将军……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燕国的镇南将军呢!”

使者干笑。

但其实心底忍不住吐槽,你还忘了?

当初暗戳戳的联络泽挞时,不就是用燕国的镇南将军印绶?

既想要合作,事成之后,双方划方城而治,承认南阳盆地归鲁父,而其他地方归虎方。又不想被大邑商盯上,而不敢用大邑商的封号。

首鼠两端,说的就是你吧!

虽然心底腹诽,但使者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您应该也听说了,商王选择了龙泽为君。大吉契也为了相邦的位置,选择放弃泽挞主人。

这么做,对您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这意味着,商王还是选择支持虎方。未来您在西南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呵呵。”鲁父嘴角微微牵扯,却没有发作,也没多说什么废话,“你以为大邑商扶持了大吉契为相邦,就会放弃我?得了吧。子旬不会做出这么不智的行为。

他只会让我跟大吉契之间,继续保持现在的冲突。

至于你的主子……他应该生气的是他的舅父。

所以,你回去告诉他,若是他想要上位,现在要做的,不是跑来我这里炫耀,更不是去跟他舅舅争吵,而是带着人离开王都,前往边区拜访他的其他兄弟们。

现在权力掌握在外人手中,他们这些兄弟,日子可不见得能好过呢。”

“这……”使者表情微微僵硬,但随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很清楚鲁父说的对,虎方内部肯定有反对他舅舅大吉契的反对派,但问题是泽挞的身份尴尬。

以他的脾性,当初还未上位,就已经广发虎方各部,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下一个方伯了。

结果,大邑商来了之后,就搞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脸是丢完了。

他还有什么脸面联系其他兄弟?

使者回来,泽挞听罢始末,顿时忿怒的拍案而起:“这个鲁父!他以为他是谁!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使者不敢多言。

泽挞又走了两步,忽的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他能因此上位也说不定。

于是,他笑了起来:“罢了,先回去,我有大事。”

使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暗暗思忖这家伙脑袋里能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起心思?

但还是乖乖跟着离开。

当晚,鲁父被商王和召见。

他进城之前,还特地绕到了泽挞的营地附近的河道看了看情况。

鲁父不怎么想进城去见子旬,至少现在的时间不对,他担心子旬会将他扣下来,要求他跟着远征。

这样一来,南阳地区,可就容易出事了。

他离开之前,虽然有留下人才,但肯定还是不够的。

万一他人没了,鬼知道子旬会怎么折腾。

所以确认这边的情况之后,他将利乌留下,还让利乌带着百余人在附近蛰伏。

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泽挞被排挤到西边,这里的营地靠河,利乌只要带着百人,就能轻易在这里准备一支木筏,随之可以载着他逃亡。

如今有营地遮掩,上午泽挞来了一趟,晚上鲁父来一趟,互相表现出不顺眼,倒也是合理。

不过鲁父没有停留,很快离去。

营地内,泽挞无语的看着突然冒出头的鲁父,他左右不少人也都是冷汗涔涔。

都有点担心,他们的计划是不是被发现了。

至于计划是什么。

泽挞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心思收回来:“机会难得,他们进出城,肯定没人阻拦,我们尾随进去。”

众人都点了点头。

很快,利乌在河滩边忙着扎木筏的时候,目睹了泽挞尾随进去。

他微微皱眉。

本来想要跟上去,结果有人说:“河上有人漂过来了。”

利乌看过去,一个白天见过的使者,湿漉漉的被拉了上来,身上居然还有好几处的羽箭插着身体:“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镇南将军的幕僚?泽挞疯了,他准备刺杀商王。”使者抓着利乌的手臂,声音颤抖,“千万,千万别让他进城,不然虎方大祸临头了!”

使者的话,让利乌脸颊微微抽搐:“他确实是疯了。如今城内全是大邑商的军队,你这个时候去刺杀大邑商,简直作死!”

利乌都无语了。

真的是不怕坏人心机深沉,就怕蠢人灵机一动,就冲着对方这一手笔,虎方没准真的要被坑得体无完肤。

不过这与他应该没关系吧。

利乌沉吟,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告知里头的鲁父。

不过想来,以鲁父个人的见识,一定能察觉不妥吧。

或许,他可以趁此机会,再获一功。

只要护驾有功,子旬断然不会害了他。

“安排几个好手,从另一侧快马加鞭进去。”利乌叫来心腹,耳语道,“然后找到镇南将军,将泽挞密谋刺杀商王旬的事情,告诉他。

还有就是,让他最好在半途的时候,找到敌人解决掉。”

心腹赶紧下去安排了。

至于这个使者,利乌交代说:“好生救治,别让他死了。等城内一乱,我们就动手,木筏也别扎了。不能让泽挞的部民军队与之交夹。”

左右都是神情一肃道:“是!”

随后转过身,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而即将入城,鲁父的麾下就靠近了他:“主人,后边似乎有人跟踪我们。”

“跟踪?”鲁父瞥了一眼后方,隐隐感觉不对劲说,“是谁?”

“似乎是从泽挞营地就跟着来的。”

“他们想干什么?”鲁父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或许,泽挞也是准备去拜见子旬的也说不定。

“加快脚步。”鲁父下令。

既然可能有风险,那暂时别管这些,先进城。

这样一来,敌人的意图,也就可以看出来了。

很快,他到了城门口。

见到是鲁父,守城的卫官也没阻拦他。

本身他的拜谒,上边也有下令,别阻拦。

鲁父终究是商王旬的亲戚,背后还站着一个燕国国君,看起来首鼠两端,但他的身份地位稳固的,得罪谁也最好别得罪他,万一他因为被人开罪,一时不忿,带着人跑了,或者造反了,那子旬肯定不会客气的。

鲁父算是子旬能够拉拢的燕国贵族了。

很快,一行人入城。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又有人靠近,为首的泽挞也没避着人呵斥道:“让开,我要进去找我舅父。”

守门官看他气势汹汹,不过有百余甲士,微微皱眉说:“甲士就不用入内了。”

“你管我!”泽挞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别以为你是商人,就能左右虎方!我才是虎方的主人?我想带他们去哪里,就去哪里!滚开!”

“……”

守门官还是没有回答,但还是挥挥手,让人去后边通报。

不多时,有一个虎方的贵族协同商人贵族走来,他看了一眼泽挞,又对身边的大邑商贵族说了两句话,随后这个商人贵族笑了起来。

接着拍了拍守门官说:“让他进去,都是报备过的,不必担心。”

“这……好吧。”守门官苦涩一笑,只能让开道路。

“哼!”泽挞不屑轻哼,带着甲士车马进城。

一开始他没做什么。

行步缓慢。

左右也没看到防备的人,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条路是鲁父走的路,鲁父身份特殊,子旬也不想将两人的见面,搞的剑拔弩张,所以也就没有安排多少人。

这不,就让泽挞钻了空子。

而鲁父这边,行到半途,忽然有人靠近,而且是快马加鞭,见到是利乌的手下时,他有点诧异。

“怎么回事?”鲁父问他们说。

这几人赶紧将利乌得到的消息传来,鲁父听得眉头直跳:“这个泽挞,他是怎么敢的!”

“将军,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做?”

鲁父顿了顿,随后说:“派人先行,告知后方有泽挞部队,就说我感觉他们跟踪我。”

“这……”

“去吧,那群商人估计会笑我们胆小。但不管如何,关系撇清最重要。”

鲁父才不管下边怎么想,哪怕被嘲笑,也要把关系撇清,不然对方真的跟着他进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一行人快速脱离队伍,先一步到了内城处。

等到鲁父到来,门口不时传来唏嘘与戏谑,尤其是看鲁父的时候,觉得他是个胆小鬼的表现,根本挡不住。

鲁父不言,只是平静的走进去,末了他又对守城的人说:“这泽挞不知何故,尾随我来,还请注意。”

“呵……”不屑的笑声传来,“泽挞此来,必然是来拜谒大王的,不然你以为是为什么?倒是你,不走南门,反而从西边来,也不知道谁该防备谁。”

鲁父一看,也就懒得说了,往里头走。

而商人这边却有人嬉笑道:“我看啊,肯定是他气不过上午泽挞的挑衅,想着黄昏之前过去找个场子,结果现在被尾随了,恐惧了!”

“哈哈!胆小!”

城门口,洋溢欢笑。

鲁父左右跟着的人,也都愤懑看着,只有鲁父最亲卫说:“安抚众人,此事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二。”

亲卫们都旁听了汇报,也知道其中关节始末,便下去安抚众人。

而鲁父则是自顾自欣赏起来。

虎方终究是“大邦”,所以他们也是有自己的都城的。

子旬作为大邑商的王,来到这里,居住的自然是最好的地方。

所以,虎方的宫室,就是他的居住地。

不过,虎方这边的建筑水平是真的低劣,瓦片什么的,才盖了一座,还是从燕国这边买来的上好瓦。

只是看到这些瓦当的时候,鲁父只觉得无语。

他可是记得,在南阳的时候,他就办过瓦厂,并且对外出售,也卖来了虎方。

结果虎方只顾得跟他竞争,全然忘了他的瓦比燕国的便宜,而且他的工匠,也是辛屈送来的同一批匠人,手艺功夫基本一样。

饶是这样,他们宁愿高价买燕国的瓦,也不愿意买他的。

又不是琉璃瓦这种珍惜玩意儿。

鲁父都不敢想,光靠虎方这一座宫室的瓦,就让辛屈赚了多少。

正絮叨着,他来到了第二道门,将自己的兵马全部停歇于此,之后的接见,他只能带几个亲卫进去,而这些亲卫自然都是有官身与贵族身份的。

不然带进去,也是丢面儿。

还不等鲁父进门,大门反而被推开,子旬笑吟吟的走出来:“哎呀,可算是将你小子盼来了。”

见是子旬亲自来接见他,鲁父反而诧异了一下,赶紧上前拜道:“劳王远迎,实乃属下之幸。”

“哈哈,别学燕国那一套。”子旬上前牵起他的手,将他扶好,又打量一二鲁父,“你那兄长啥都好,就是总喜欢做表面功夫。所有人看起来好像斯文,但真的斯文吗?他就不怎么尊重我。”

鲁父闻言,只能尴尬一笑:“大体是一些幸进小人的操弄,阿兄他还是很尊重大邑商的,尤其是对大王您。不管朝贡还是其他,也都齐备。”

子旬看着他,接着忽然笑起来:“这倒是。他这人,做事圆滑,不留把柄。但……我与他之间,始终要有人出局啊。

也不知你,最后会被他安排去哪里。

行了,不多说了,走,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这个客人来了!今日,你是座上宾!”

鲁父一边应下,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口对子旬说:“对了,方才我从泽挞部路过,他似乎一路尾随我进来了。”

听到这话,子旬也笑了起来:“你呀!肯定是气不过上午对你的挑衅才过去的吧。不过你放心,今天你我通宵达旦,酒后就留宿城内,保你万无一失。”

“这……也好。”鲁父也笑了起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