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中间派
第七始祖雷克萨尔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眉头深深皱起道：“尼奥和玻列琉斯这两个老东西，真是发疯了啊......”
“没办法，这两位都是人老成精，陛下的大军撤走这么久，哪怕我们封死一切南北情报通道，他们对着沙盘也能把两军动向猜得八九不离十，何况这段时间大祭司他们闹得那么厉害，傻子都知道对路西亚桑克斯的围杀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身旁的初代巨人奥古斯都叹道。
“大祭司所言也未必全错......陛下撤走了北部战团和圣地战团，中央战团也拨出了大半精锐，能看住他们已经是我们拿命拼的结果了，”雷克萨尔意味深长道，“再这么打下去，杀不杀得了路西亚桑克斯不知道，中央战团是要彻底打废了。”
奥古斯都像是没听懂雷克萨尔的弦外之音，只是道：“没办法，陛下要我们死守索尔战场，决不能让尼奥和玻列琉斯西进一步，就是把你我的亲卫军拼光了也得照办。”
雷克萨尔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说到这一步对方还要装傻，未免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他一咬牙，决定将话彻底点透。
“大祭司昨日已联络圣地长老会，由圣子下诏，命圣地战团回援结冰湖，中央战团为确保回师路线安全，理当有所行动，副帅难道不这么认为么？”
奥古斯都神色一滞，无可奈何道：“大帅，您才是始祖，是执掌中央战团之人，按王朝律例，主副元帅意见相左时以主帅为准，除长老会外始祖以下更是要无条件服从始祖的命令——您有什么决策，要我照办就是了，何必非要为难我拿意见？”
然而这一番话出口，雷克萨尔的神情并未动摇，显然是打定主意要逼他站队。
“好吧......”
奥古斯都深深一叹，“既然您非得不耻下问，我就从纯战略层面说说我的看法。”
“其一，圣地战团虽由利奥波尼斯初代任代元帅，暂任陛下亲军，但原则上仍是圣地直属的戍卫部队，细究下来应归于圣子及长老会统辖，只是由于利奥波尼斯元帅本身出身旧王庭勋贵世家，又得陛下信重，两边都能接受，圣地战团才交给他代管，形成了眼下这种微妙的平衡——所以，长老会那边现在咬死要把圣地战团抽调回去，法理上完全没有问题。”
“嗯。”雷克萨尔似乎对这段分析很满意，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其二，目下冰原西南部用于合围路西亚的七支军团是临时编制，本质还是西部、北部、中央、圣地四大战团的部队，其中以西部、北部两大战团为主。陛下为防始祖们各自保存实力不愿死战，已将四大战团部队一定程度打散混编，但混编最多只能向下延伸到百人队级别，否则便会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大幅拖累全军战力。”“单单这样混编，这些来自西、北两军的百夫长和千夫长难免还是会有貌合神离，出工不出力的现象，故而陛下又以中央战团和圣地战团充当军团骨干，逢战先登，鼓舞众军协力死战，加之各位始祖从上到下的配合，才有今日将路西亚迫入死地的战况。”
奥古斯都话锋一转，直视着雷克萨尔的眼睛道：“但偏偏在这种时候，长老会强行将圣地战团撤走，无异于生生打断七大军团的骨架，这是摆明要给陛下不痛快，逼他不得不放弃对路西亚的围杀。”
“圣地战团的千夫长多以世家血裔充任，大半只认长老会手令而不认元帅军令，大祭司用的是阳谋，若是让长老会信使抵达军中，圣子诏令配合整座长老会的意志，便是陛下也无可奈何。”
“您在此时后撤，所谓‘确保回师路线安全’不过是虚假的借口，在北线战场打开缺口，放出索尔城和结冰湖的敌军驰援路西亚，破坏围杀计划才是真。”
“如此一来，为长老会决议大开方便之门的您必然能得到大祭司和圣子的友谊，却也会因此与陛下决裂。您在此逼问我，无非是看中我的副帅身份与身后的家族势力，想让我为您佐证中央战团兵力空虚，索尔战场已不可守，后撤只是保全之举。万一日后陛下追究起来，程序上挑不出错处，又会忌惮你我二人捆绑在一起的实力，有大祭司、圣子和长老会顶在前面，陛下对我们这样的中间派充其量只会隐忍不发，是么？”
雷克萨尔默然。
奥古斯都并不在意这可笑的沉默，摇头笑道：“此时撤军，圣地将以我们为友，陛下也不会视我们为敌，甚至还会为了压倒对方继续倚重我们，元帅大人当真谋虑深远。”
“我承认这其中有我的小算盘，但外面的战场打成了什么样，你若不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雷克萨尔忽然出声道。
他指向大营之外那绞肉机般的地狱图景，冷冷道：“比起嘲讽我，我倒想劝你认清现实。”
“中央战团满编十二万六千人，名义上为王庭嫡系，诸军之首。自开战以来，每逢战事无论大小皆以我军为先，西西里尔、库尔罗斯、冈瑟弗雷德......一场场血战打下来，我军伤亡人数足以压倒其余诸军之和。”
“这里面有多少是从杜奥里斯时代，从统一战争时代起就跟着我的老兄弟，他们不是你们这些缩在圣地里，仗着一身血脉就能让人为自己拼命的‘贵族’，也不是那些从人类、混种、亚人、兽人转化来的贱种，他们是前代王庭留给新朝的刀与剑，是最后一批保有荣耀的巨人！”
“为了新朝的建立，要我们拼命，可以。”
“为了防范那头冰龙的反扑，要我的人把命交给亚摩蒂娅亚度尼斯那对姐弟，死在结冰湖战场，可以。”
“为了陛下围杀路西亚桑克斯的‘大局’，把精锐部队全部抽调南下，让我带着最后的老弱病残死守索尔，拖住尼奥和玻列琉斯的脚步，也可以！”
“可这一切......总有个期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