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7章 最后的背叛（下）
“无数化作一，而一却又会生二，二生三，三成无穷。而在高维宇宙之中，能够超脱于时间之上的你们却依旧是那个唯一。”夜清明苦笑的说：“对不起，很难理解，我甚至连进行自我解释都觉得打舌头。”
“没有关系，以三维生物的视角来说确实不容易从心智上去理解，不过你可以以三维世界的视角来提出问题，我会尽可能的回答你们，作为你们努力的回报。至少，在你们知道从哪里来之后也知道应该往哪儿去。”夜豪说。
“好，这很公平。”夜清明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你是否会欺骗我们？”
夜豪笑了出来，他理所当然的说：“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因为信息的真实与否是一切的前提。不过这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说‘是’，但对你我而言，这个‘是’本身就有可能是假的。对不起，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这问题无法验证。”
“第二个问题，所有答案是不是都没有办法验证？”夜清明追问。
“可以，但需要时间，事实上对于你们来说，所有的问题都可以验证，包括第一个问题。只需要足够的时间，时间会解答一切的问题，给与你们应该有的答案。不过你们问问题的目的不就是想要省略掉时间这个因素么？你们想要从最初就知道未来的答案，这便是问题的本质。所以，这第二个问题其实我也无法给出有效的答案。”夜豪说。
“第三个问题，所以我其实不问问题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对么？”夜清明说。
“是的，如果你已经将我视作对手，那么从我这里问问题会是一个极其糟糕的选择。因为回答的问题都是基于我们的利益给出的，但基于我们的利益未必就是你们的利益，所以我们的答案必然会有偏差，也可能会有隐瞒。”夜豪点头说：“在这里，你们依然要和从前一般，和所有三维宇宙的智慧生物一般做出选择，然后迎接你们的概率。”
“第四个问题，是否各种概率越多，对于你们越有利？”夜清明问。
“是的，概率越多，选择越多，那么便代表从你们身上衍生出来的平行宇宙就越多，代表着你们从这个宇宙的底层上创造出更多的熵减，而且是直属于我的熵减。”夜豪说：“所以，答案‘是’。”
“第五个问题，第四个问题的答案是否有其他的答案。”夜清明继续追问，他企图制造出逻辑上的不自洽，然后从其中推断古神的想法。
“有，答案也可以是‘否’，也可以是‘无法给出的叠加态’，但注意了，这些答案在我们看来都是能够增加平行宇宙数量的办法。对于你们而言并无意义，以三维生物的视角去推测高维生物的日常和逻辑只会让三维生物的思维错乱。或许可以质疑这一点，过去的我们也质疑过，直到我们现在升维之后，我们便不再质疑。”
“第六个问题，不再质疑是否是定位不同所致？”夜清明问。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我说过一切都是概率。”夜豪说。
“第七个问题，我需要知道所有升维的办法。”夜清明说。
“因为害怕欺骗，那么不如了解所有的办法，非常明智。”夜豪点头说：“但很抱歉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无法提供。”
“第八个问题，是因为这会威胁到你们对么？”夜清明的语气透出恼怒和不满，但他并不觉得意外，这个宇宙的黑暗本质就是如此，生存是第一要务。“不，并非因为威胁到我们，是因为升维的办法只要用过一次便会永远关闭。”夜豪说：“所以我无法提供给你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是如何升维的。”
“请指教。”夜清明的神色缓和了一点。
“我们经历了一亿次的逃离，突破了大过滤器的限制，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当成一个关键零件，跟着被动纳入到一个四级文明的升维过程之中，在我们全然不具备资质的情况下强行升维。”夜豪说：“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一人得道鸡犬飞升’的道理。”
夜清明听得目瞪口呆，是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
“第九个问题，你们经历了一亿次的逃离花费了多少时间？”夜清明消沉了下去，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与他对话的夜豪很有可能是来自十分遥远的未来。他之所以能够与之交流，只是因为他们能够跨越时间，这对他们来说或许只是一次长途旅行罢了。
“长到你无法想象，甚至连我们都快要忘记时间的漫长。”夜豪说：“我只是记得在最后的那个四级文明准备升维的时候，宇宙已经黯淡无光了许久，最后的一个星辰所发出的光子已经不知道消失了多少个岁月。甚至连银心的黑洞都即将蒸发完毕。那是永恒终结降临的前夕。在那个时代，所有的文明大多已经凋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农场，能量匮乏到温度无限接近于绝对零度。升维是那个时代最后的希望，所有仅存的文明只有一同努力方才能够绝地求生，合作是那个时候主流，也借着这个风潮我们终于熬到了最后，最终侥幸成功。是以，我才说，这个升维办法无法复制，因为其前提是你们能够活到那个时候。那种指数级别的时间尺度长到足以令所有生物发狂。”
夜清明深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由得想问问那个时间有多长。
“那个未来是多少年之后？”
“10的96次方年之后，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这个数字是有多少的庞大，其中蕴含着的苦难和绝望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夜豪说话的声音无比的沉重，就仿佛快要被时间压垮了一般。
“最后一个问题，第十个问题，是否还有其他的升维办法？”夜清明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有的话，至少眼前这个夜豪说话无论真假，他知道的都远远超过自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即便已经身为古神的我也不知道。或许，那只有唯一的奇迹，七级文明才能够做到，但你知道祂们在哪里么？即便知道，并找到了祂们的所在，祂们又凭什么要帮你？”夜豪这一次不仅回答了，还反问了，带着辛辣的讥讽。
是啊，凭什么眷顾就一定会降临到你身上呢？凭什么？
夜清明沉默了下去，他说：“所以我们目前能够做的只有活下去，以自由之身活下去？”
“是的，目前只能如此，而且要尽可能长的活下去，因为黑洞会蒸发，而且在我们的怂恿下会加速的蒸发。我们不会有任何的怜悯，这是保证我们活下去必须遵守的纪律。”夜豪说。
“我明白了。”夜清明想了想，然后却是笑了起来，他说：“仔细想想，我们或许又是幸运的，至少我们拥有时间。”
“是的，拥有时间是一种幸运。”夜豪淡淡的回应，似乎看穿了无数个未来和无数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