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3章 李仙的馈赠（下）
“精明的人类，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标准答案么？”他说：“取巧的办法，不是么？不过我也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为秘密的价值，告诉你也无妨。”
“请指教。”夜清明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期待。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我想要什么便是什么，我不用代表着一整个种族，我不用考虑除了我之外他人的喜好。”李仙露出残酷的笑容说：“所以我做出任何选择都不用去愧对自已的良心，因为我一直都认真对待着自已的良心。”
夜清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李仙的言辞指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李仙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他的选择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也不会导致内部的纠纷，因为他就是他自已。但夜清明不同，他身上带着的是一整个人类的社会，他能够为所有人类做出决定么？
“李仙阁下，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营造出一个充满纠纷的世界？”夜清明问。
“我只是喜欢让人类看清楚面前的所有的选择以及选择之后大概率会发生些什么？用你们人类的说法这叫做先知，或者神棍。不过最终做出的选择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些具体做出选择的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即便之后后悔了那也是自已的选择不是么？怨不得别人。”李仙说。
“李仙阁下，你还没有说出答案。”夜清明严肃的说：“你为什么不选择天堂？”
“真的执著啊，参考答案就那么美味么？”李仙有些失望的问。
“或许是因为我喜欢问问题，也喜欢得到问题的答案。”夜清明好整以暇的说：“该死的求知欲啊。”
“答案很简单，我只是不喜欢被什么东西饲养着，仅此而已。”李仙说：“哪怕过得十分的痛苦，在惊慌失措之中挣扎我也依然不喜欢。”
“所以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上，那么你的选择想必也很明显了。”夜清明点头说。
“是的，很明显。”李仙同意。
“而你说出那些选择来，不可能没有目的对么？”夜清明追问。
李仙啊哈哈大笑的说：“也许有，也许没有，或许我只是想看看人类究竟会被饲养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是不是成为牲畜之后反而迎来了人类历史上一直追求的大同世界。”
“亦或者你只是厌倦了逃跑的生涯，内心苍老的你想看看未来自已可以住进什么样的养老院。让自已的跑不动之后有一个看似光明但却无奈的选择。”夜清明盯着李仙的眼睛，冷冷的说。
他的言语好似一柄利剑直接刺穿了李仙的心脏，后者的九只尾巴不再画着圈儿，如同被极寒冷冻了一般，僵硬的停了下来。
李仙缓缓的说：“夜先生，你知道么？这个宇宙根本就没有逃避的地方，因为你所看到，你所看不到的地方都是养殖场，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养殖场。你养殖低等的动物，而高级的文明则在养殖着你，所有的一切组成了一个生态链。三维空间之中，二三四级文明经营着农场，你们以为逃进黑洞就可以逃离养殖了么？不，不可能的，你们被筛选，筛选后进入到高维文明的更加高端的养殖场之中。”
夜清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却并没有感到惊讶。是的，他并不惊讶，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哈，看来这一次不用我过多的赘述了，你自已就懂了。”李仙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他说：“在黑洞之中，当不知不觉间拥有了一切之后便会想要羽化登仙，羽化登仙之后又想破开虚空，飞升至九天之上，然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带着黑洞的质量并将其转换成为最为精纯的熵减提供给了古神。到头来，一切都是欺骗，这是一个最好不要去走到终点的宇宙，因为在终点等待你的不是结果，而是结束。”夜清明默然不语，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李仙的话语。他只是知道自已彻底的冷静了下来，或者说冷却了下来。安娜那封信给他带来的希望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的溃散殆尽。
“李仙阁下，谢谢。”夜清明忽然冒出了这一句话来。
而李仙则对于夜清明的道谢受之不愧。
“既然结果都是结束，那么过程便是无比重要的了，你想要选择烦恼的痛苦还是选择的无脑的幸福。这其实是大部分人类不用考虑都会做出的选择。”李仙看着夜清明说：“夜先生，但你不是大部分人类对么？”
“是的，因为某个选择的过程会十分的平静，平静到无趣。”夜清明说：“而平静带来的大多是平庸。”
“痛苦和磨难则会带来希望。”李仙点头说。
“而这也是李仙阁下你之所以一直逃离的真正理由对么？”夜清明明悟的说：“痛苦和磨难意味着增减，而增减之间必然会出现大量的随机变数，而随机的变数只要出现得足够多或许就会出现某个连古神都未必能够掌控的机会来。一个可以跨越结果的变数。生命的出现，人类的出现都是这个变数的结晶，而且不仅仅是人类，高级文明，高维古神都是这样一步步走过去的。他们是踩在无数概率之上，踩在无数尸骨之上的结果，一个个可以跨越结束的结果。”
“如此看来，夜先生已经做出了选择。”李仙微笑的颔首说，他的九根尾巴因为兴奋而卷动。
“是的，看似方向没有变化，但内核其实已经天翻地覆。”夜清明前所未有的冷静，比他这辈子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他找到了选择的理由，也再一次找到了希望，不仅仅是逃离到原初黑洞之中的希望，而是找到了人类未来真正的希望。
“所以你即便知道做出那个选择之后那些信任你的人类将会过上更糟糕的生活，甚至比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还要糟糕得多的生活，也要背负上骂名和恶名对么？你确定知道他们会如何的仇视诅咒你么？”李仙问。
夜清明明悟的说：“是的，我打算主动背负上这份骂名，乃至穷凶极恶之名，人类会知道我这个十恶不赦之人放弃了天堂，恶意的将他们打入地狱，让他们永世都在匮乏的资源泥潭之中挣扎，仇杀，没有一刻安宁。然后种子就会发芽，即便那是仇恨的种子，仇恨有的时候也可以转化成为希望。”
“然后种子就在混乱之中萌发，那么谁来护持这些种子？”李仙又问。
“自然是我。”夜清明说：“既然我是后人口中的始作俑者，那么我自然是要走到最后，成为他们口中的大魔头，成为他们宣泄的对象。我会寻找种子，给他们合适的土壤，水分以及营养。”
李仙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而我则会发誓，只要夜先生你矢志不渝，我李仙会始终坚定的站在你的这一边。”
“多谢。”夜清明说。
“不用谢。”李仙说：“因为这本就是为了我自已。”
“那么，接下来请赐教入门之法。”夜清明看着冥王星上空那明亮的天空说。
“自当全盘托出，无不尽言。”李仙俯首而语。